“不過,如果眼淚很值錢的話,您為什麼不去醫院收集?”
漫長的下水道裡,迪克·格雷森沒話找話:“那兒應該能收來更多吧?”
“純度很重要,寶石稍有瑕疵就會變成廢品。”
諾克斯說:“成年人的淚水是複雜的,裡麵往往混了太多東西進去,難保有人一邊哭泣自己的親人病危一邊擔心能不能分到夠多的遺產。”
格雷森:“……確實。”
人類們沉默著走在汙水中,格雷森彎腰將小女孩撈到懷裡,而諾克斯很清爽地踏在水麵上。
傑森·托德向他小聲抗議,對方一句“你也可以,但要收費”把他噎了回去,換來了格雷森的一聲悶笑。
“那麼在您眼裡,人類成長的過程中價值在不斷降低嗎?”
迪克問:“畢竟會不得不思考更複雜的事。”
“有些果汁隨著時間會釀成美酒,有些果汁會腐爛發黴。”
諾克斯說:“比起新鮮果汁,美酒是不同的口感,但——不得不承認,大部分都在發黴。”
而“保持純粹”未必是一件好事,諾克斯解釋道:比如毒藤女,她對植物的愛意也非常純粹,但這也讓她變得不那麼適應在人類社會當中生存。
“畢竟如果一個人類在成年之後,還那麼……”
諾克斯停頓了一下,委婉道:“以你們的價值觀,多少會認為這個人大腦有點問題。”
看來塔蘭特先生生意最火爆的地方說不定會是阿卡姆……迪克決心將這個發現暫時先鎖死在自己心裡。
骨犬也在齊著腳踝深的汙水裡行進,一邊走一邊跑來跑去,“哢噠哢噠”地互相交流,在陰暗的下水道裡來回流竄,有時候甚至會抖一抖自己身上不存在的毛發,甩了傑森一小腿的臟水。他抱怨諾克斯的使魔為什麼如此不聽話,被對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這要問你自己。”
傑森:?
諾克斯:“它們是用你的牙做的,填充進去的驅動力也是你自然代謝下來的靈魂碎片,性格會天然地向你趨近。”
傑森立刻反駁:“我才不這樣!”
“或許吧。”
諾克斯說:“等你的靈魂用完了以後我會試試看放點彆人的進去,這樣興許能夠改變它們的人格模型。”
“……聽上去真像是惡魔之間的對話。”
迪克插嘴道:“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惡魔才懶得管這種事。”
諾克斯聳肩:“靈魂就算不拿來用也會不斷損耗,就像是一棵樹上有許多樹葉一樣,我摘走一點不會影響這棵樹繼續生長。”
“您似乎很擅長比喻。”
“或許吧,我有個很擅長講課的人類朋友——等一下。”
他伸手將所有人攔在身後,露出了今晚最嚴肅的表情,而那兩隻骨犬也伏低了身子,作出攻擊的姿態。
下水道的拐角處有人。
迪克將小女孩輕輕放下,推到傑森的身邊,隨後也移動到諾克斯的身旁,作出保護和攻擊的姿態。
“彆這麼緊張。”
諾克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無聲打了個手勢,兩隻骨犬飛撲而出。
“這是什麼!”
拐角處傳來幾聲槍響,隨後就是慘叫聲。迪克大踏步跑過去,就看到汙水當中有人和骨犬撕扯在一起。
“我們在找一個大概這麼高的女孩。”
諾克斯溫聲問:“你們見過嗎?”
“我怎麼知道!狗屎,你這是什麼東西——”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金色的眼睛和他對上了視線,諾克斯在他的腦海當中粗暴地翻攪了兩下,指了個方向:“走這邊。”
迪克有些擔憂地看著一臉癡呆口吐白沫的底層幫派成員,就聽見諾克斯解釋:“我消除了一些他對超自然現象的記憶,他大概會這麼傻半個晚上,很多魔術師都喜歡這樣乾,副作用不大。”
考慮到他們平時夜巡的時候經常也會給這些人留下不可避免的物理損傷……那沒事了。
大家於是匆匆忙忙調整方向。沿途又遇到了幾個“哥譚閒散人員”,這一次迪克害怕諾克斯又掏出什麼驚人的手段,率先對這些家夥們施展物理意義上的大記憶恢複術,手法熟練地喚醒了大家的回憶。
“確實有人朝這個方向去了。”
他鬆開其中一個人的衣領,將對方摔進汙水裡:“帶著什麼東西,但不確定是不是個孩子。”
但為什麼?長時間盤踞在下水道這種地方的肯定不是什麼成氣候的幫派,迪克將自己前段時間的夜巡路線在大腦當中重新捋了一遍,很遺憾地發現,自己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沒再關注這些哥譚地下不那麼起眼的地方。
同一時間,諾克斯伸出食指,在牆壁上劃出了一道泛著光的亮線。
他“啊”了一聲,皺起眉頭:“有人在這附近行使過神秘。”
傑森問:“這是什麼意思?”
“有很多種可能,比較糟糕的一種是,還有彆的魔術師想要利用這裡的土地。”
諾克斯無聲和迪克換了個位置,改由自己走在最前麵,邊走邊解釋:“我是被協會所委任的靈脈管理人,而美利堅的土地由於種種原因又缺乏代代相傳的神秘看守,所以土地的力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屬於濫用的狀態。”
傑森聽懂了:“你覺得有小偷闖到你家裡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