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除了遊走在外的他。
白木優生雖然有些失落,但不可避免感受到一點安心。
所以……前輩一定不會再給他傳球了。
畢竟,要得分的話…怎麼看都是給能為隊伍帶來最大效益的其他人更好。
隻要不看向他,就這麼平淡度過也沒關係…
——但事實上,並沒有。
擅長調動全隊的二傳即使麵對臨時隊友的大小狀況也能把握得恰到好處。
遠遠地,宮侑聲音傳來,
“就算是廢物,現在——”
“——多少給我把你那隻左利手用起來啊!”
起跳的弧度不高不低,傳至手掌的球麵觸感蹭著掌心隻有一秒不到的思考時間。
沒有人會去在意的,他。
思考超過一秒,滯空排球已經越過最佳扣球區,眼看著是不能救回了。
宮侑看著,沒好氣地想果然不該對這個家夥存在一點希望,憑白浪費一個傳球。
角名倫太郎沒什麼表情,萬歲的攔網動作將要落地,他用了半秒時間思考該如何幫臨時隊友收尾。
雙胞胎心靈相通,宮治大概能感知到此刻宮侑的情緒,瞥著隔著道球網的蒼白少年麵龐。
嗯、看來這家夥……之後絕對要被侑那個笨蛋追著罵了。
場上沒有人對他抱有任何期望。
……
白木優生卻忽然動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此刻該做出什麼表情。
隻能如宮侑所言,展開行動。
確鑿的指令與命令會強製調控,被誤打誤撞碰開。
從心底生出的驚懼抵抗與惡心感混雜著不可以違抗明確指令的要義摩擦壓製。
一秒瞬間,情感偏向的重要一點占據上風。
栗灰色身影硬生生卡著扭轉身子、以眾人毫無預料的絕妙身體韌性將已錯過的最佳扣球區域重又拉回。
罕少在公開場合使用的左利手拍上球麵時又是習慣性地就要收回力道。
‘——連我傳的球都打不好的人根本就是廢物啊!’
宮侑的聲音再度響起。
其實,白木優生並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被彆人稱為廢物、廢材、雜魚或是球渣什麼,他對此沒有特彆的念頭。
能打到球就已經很好了,哪怕隻是被發配去撿球…他也很開心。
可此刻情感偏向使然,
……唯一的,會詢問他的二傳手。
哪怕隻是例行常事、一視同仁。
但對從未擁有過的他來說,能在這一刻造成一瞬的猶豫就已注定結果。
強硬克製本能與手臂抽搐,力道從小臂延伸至指尖。
纖瘦身軀繃緊如張滿的弓弦,看上去一掰就斷的手臂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力量,滿滿堆砌,掌心與球麵甫一接觸,很大一聲。
“——砰!”
“——咚!!”
恐怖球速加持下的球呼嘯而過、觸地彈飛,撞到牆後猛地衝撞落地。
連轉幾次才緩解力道,“嘭嘭嘭”地彈跳著滾遠了。
場麵一時寂靜。
明明沒人對他抱有期望。
但他偏偏扣下完美一球。
赤木路成作為自由人,是最能感受到剛剛那球近乎殺人的恐怖球速與力道,看向落地後就沒再動的灰發少年,他慢慢站起身。
沉默了下,赤木路成抬起手盯著灰發身影擦了把臉。
以那樣單薄瘦削的身體、打出這樣的扣殺。
全然單純的力量與暴力,
是無可比擬的天賦。
“吥——!”
回過神來的吹哨員發出長長哨音,示意b隊成功得分。
b隊幾人才回神。
單以宮侑性格來說,能在錯過最佳扣球區還硬生生扭轉自身、打出一記堪稱超水平發揮的完美扣殺的攻手怎麼看都算得上不錯。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他一定會很給麵子說句“還行”“挺厲害的嘛”或者誇張點的“卡酷一——”。
但是麵對著這個幾分鐘前才被他情緒上頭說成是‘廢物’的後輩,饒是他再沒心沒肺,此刻也多少有點哽住。
……既然是能做到的,一開始就表現出來不就好了嗎!
現在這樣,真的很讓人尷尬啊!!
他內心彆扭,但還是勉強走到扣完球就定定站在那沒動靜的人麵前,嘟囔著組織言語,
“喂,那個,剛剛你那球還、還……呃額額額就是…”
頭一次覺得說話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他不耐煩抓著自己的頭發,搜刮肚腸試圖強迫自己開口,
“勉勉強強的程度,能打出來就彆藏著掖著!早早點打出來才對啊!!”
緩口氣,念叨完了,知道該說說該誇誇,好歹是個勉強表現還不錯的後輩,雖然有點問題,但是稍微對付一下會很合手也說不定。
宮侑抓了抓頭發,愁眉苦臉思考,總算擠出句不算誇讚的誇讚,
“能把我傳的球打出這個程度,也就還行吧。”
“……”
“……啊。”
宮侑雖然裝作撇著臉沒在看他,但餘光其實一直都望著。
自然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點異常動靜。
每天都擦得乾乾淨淨的體育館地板,不知何時落下一滴水珠。
宮侑:?
“啪嗒”又是一聲。
砸在地板上,接連地一滴又一滴,順著下頜弧度,從蒼白又沒多少肉的臉頰滾落,細細小小,很安靜。
似乎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忽略。
宮侑:…欸、欸?
呼吸的聲音也被抑製到最低,仿佛習慣性忍耐痛苦、幾不可聞。
地板上很快碎碎圓圓、聚起一灘水花。
宮侑呆滯。
站在那,能望進對麵之人那雙光線折射下偏向翡綠的眼眸。
那裡麵空空蕩蕩的,仿佛蒙著層潮濕不散的霧,又像是淋了一陣靜謐綿延的雨。
“抱、抱歉……”
麵色蒼白的人似乎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慌亂地、手忙腳亂地伸出手抹著臉,出口的聲音顫且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碎碎的,混雜著並不清晰的抽噎,但卻力圖說出口的道歉儘量清晰,
他一連說著無數遍對不起,深深彎下腰、失態情緒泛濫,身體都是生理性在顫。
地板麵上的水花積得越來越多,克製不住般。
才想繼續說下去的宮侑,看著麵前顫抖的灰發身影,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站不住腳,
“你……”
“對不起、對不起……”
“……”
宮侑已經死目,麵對麵前這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情況。
不是,明明他還什麼都沒乾,
——怎麼就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