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位北前輩哪裡有不舒服嗎?
“不是我,”北似乎能看透他心底在想什麼,隻平靜看著他,
“白木,是你。”
……
宮治回到體育館時,場上的新生對抗賽換了一批人,依舊還在繼續。
他看了幾眼就移開視線,落在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已經離開角落、但仍在那嘀嘀咕咕不知在乾什麼的宮侑身上。
站回原位,一左一右兩個人仿佛鏡麵般立在那兒,從身高到麵容,無一不像,隻除了隊服號碼、發色與麵上表情不同,其他乍一眼看上去幾無區彆。
察覺到身後回來動靜,宮侑猛地一回頭,直盯盯望過來。
——看起來很傻。
宮治:“……”
“給了。”他冷酷道。
宮侑表情稍緩,但隨即又變得糾結凝重起來。
宮治不想探究他現在的腦內想法,就算探究了估計也是一堆難以理解的廢料。
在此刻,他隻覺得因為雙份布丁就任勞任怨幫宮侑擦屁股的自己實在是太好人了。
“所以,你做了什麼,那個一年級突然就哭成那樣?”宮治站在那隨意開口。
“我什麼都沒做啊!!”
一提到這個話題,宮侑整個人都有些瀕臨崩潰。
剛剛他已經嘗試無數次解釋他真的什麼都沒做,但是表情微妙的三年級前輩們一邊口頭應著“嗯嗯嗯”,一邊顧左右而言他。
眼見著金毛狐狸是真的要炸毛,這才及時止損哄道。
“我們當然知道侑你什麼都沒做,”尾白率先開口。
“是啊是啊,”赤木路成打圓場道,“畢竟你要是做了些什麼的話,也不會乖乖站在這裡為自己爭辯了。”
銀島結點頭。
宮侑:完全高興不起來。
這信任也太微妙了。
“不過那個一年級突然就那麼哭起來…是壓力太大?承受不住?”尾白再次提出猜想。
赤木路成皺眉,沒說話。
宮治望向宮侑,宮侑表情從剛剛被不靠譜的三年級前輩們搞得亂糟糟的慍怒不樂逐漸轉為細思下的不解與沉默。
是啊,為什麼呢?
人隻有在感到極度驚懼、悲傷、喜悅等過量情緒,超過當下能容納的儲值時,才會無法控製自己。
那個名叫‘白木優生’的一年級,看起來……似乎並不太會與人正常交流。
反應遲鈍、總在發呆、畏畏縮縮、言語結巴。
要素疊滿、似乎在他身上發生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
但沒什麼是理所應當的。
“不知道。”宮侑生硬開口,並撇過頭,表現出一副不想在意的模樣,
“反正也就是個球打得亂七八糟、非常勉強才能算看得過去的家夥!”
“結巴還是愛哭什麼的都無所謂,我才會不關心他怎麼樣呢——!”
最熟悉他的宮治懶得聽,自己打了個哈欠。
不關心……所以自己嘀咕猶豫了半天,最後決定非要讓他去送手帕?
嗯、不管彆人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宮治抽神瞥向球場,最後一場新生對抗賽也結束了。
稻荷崎男排部當日的安排基本告終。
教練黑須法宗會根據排球部新生們測試數據與實戰表現來安排他們後續的位置與練習,公開宣告了這一點後就讓集合整隊的眾人解散離開。
與其他要麼緊張、要麼期待、整夜難眠的一年級新生不同,被同班的理石平介轉告這些的白木優生對結果沒有太大的期冀,更沒有擔憂、害怕等情感。
他更在意一些其他的東西。
空蕩的房間內,獨自坐在桌前的人低下頭、麵前整整齊齊疊放著那塊下午時被遞來的手帕。
在北信介的麵前,他還是聽話地展開手帕擦了擦臉,把多餘水漬擦乾。
但之後,白木優生卻並沒有按照宮治所說“隨意處理,丟掉或者扔掉”,而是小心翼翼收好,帶回家後清洗得乾乾淨淨,又用烘乾機專門烘乾,整齊疊放在一個小盒子裡。
盒子裡原本放著塊點了碎鑽的名表,此刻那塊有價無市的表被桌前的人隨手擱在一旁,倒是認認真真、端端正正地將手帕安妥放進,十分珍惜且珍重。
打著繃帶的食指與中指被纏在一起,在做細小動作時就有些不太順利。
但白木優生不關心那些,視線隻直直落下,落在手帕表麵被露出的狐狸刺繡圖案上。
很可愛的一隻,圓滾滾、肥嘟嘟的金毛狐狸。
望著那隻狐狸,他唇角微抿,露出一點淺淺的笑。
被繃帶纏住的指尖一點點觸著圓溜溜的金毛狐狸,白木優生慢慢吐出口氣。
“sau(治)啊……”
將透明盒蓋蓋上,小心翼翼端著它,他將其放在一個專門用來儲物的架子上。
架子上東西很少,算上即將放上去的這個盒子,也就三個。
一張黑卡,兩個同樣放小東西的盒子。
巧的是,兩個盒子的蓋子都是透明的,從上往下看,看得清清楚楚。
——盒子裡麵,都放著條被珍惜疊好的手帕。
手帕的刺繡印花一樣都被翻了上來,露在最上麵。
此時落入翡綠色的眼瞳中,更是蕩起微微漣漪。
一隻是圓溜溜的金毛狐狸,另一隻如出一轍,也是如此。
白木優生望著它們,眼底流淌著溫暖的情緒。
色調灰白的空蕩房間裡,隻有這一塊有稍暖的燈光打下。
他慢慢彎起眼,小心且寶貝地推好位置,心臟一點一點跳動起來。
又遇見了一個…願意給他遞手帕的人。
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