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灰發少年倏然啞聲,他望著自己的手,校醫已經複查完確認無事。
此刻掌心蜷縮,白木優生抿緊唇。
他……隻有在宮侑的指令下,才能扣下球。
二隊的倉山前輩不會命令他,即使在看見他扣不下去時,也隻會露出點無奈的、對待後輩的寬容。
這是錯誤的,他知道。
因為病態的強求、凝結成了獨特的方式,隻有在確切指令出口的那一刻,身體才會給出反應。
國中的時候,長期冷處理、以及應需上場,當做工具對待時被迫形成的錯誤運行模式。
從那時起,接受到來自二傳的命令、隻剩下生理性的惡心。
但現在,來到了稻荷崎。
收到來自宮侑的指令……他卻不會感到反感。
甚至,有些久違的輕鬆與開心。
……也隻有宮侑前輩。
這是不對的,必須要有旁人的命令才能進行行動什麼的…完全是依賴彆人、逃避責任的膽小鬼的行為。
宮侑前輩,被他沾上的話,就糟糕了。
而且,前輩也一定會討厭這樣無時無刻都需要關注、相當於增加負擔的另一人的存在。
白木優生沉默,沒有吭聲。
但宮侑打破了沉寂,他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拖延的尾音,懶懶散散,
“所以——意思是,隻有我傳球你才扣得下去?”
白木優生輕輕應了聲。
“什麼啊——”
他沒有抬頭,自然不知道宮侑此刻的表情。
隻憑借自己的猜想與揣測,大概判斷麵前的二傳前輩絕對會討厭他這樣的類型。
畢竟某種程度上也和‘巨嬰’無差了。
極度挑剔的攻手,僅此一個二傳絕對不需要其他人,甚至還高需求地需要明確指令,無時無刻不在向二傳傳達著‘看向我’的訴求。
怎麼想,都會很……
“我才不會這麼輕易就給你傳球呢!”
白木優生心臟一緊。
……就是這樣。
“單獨的一對一練習也根本不可能!”
他從不敢奢求那麼多,能接到前輩的傳球就已經很好了,一對一什麼的……太奢侈了。
對於這樣的他來說,無疑是被眷顧了才能擁有這樣的機會。
白木優生越來越低垂,宮侑大聲說話,像是刻意強調些什麼,眼角餘光始終瞥著笨蛋兔子後輩。
“你這樣的家夥——還差得遠呢!”
“想讓我給他傳球的家夥已經可以從兵庫排隊排到東京塔了!”宮侑誇誇其談,狐狸鼻子越說越尖,
“每天隻有扣球一千次、一萬次才有機會見到我,讓我給他托那麼一次球,你已經夠幸運的知道了嗎!”
白木優生點頭,真心覺得能遇見宮侑的自己已經十分幸運。
等了半晌,沒有反應。
宮侑餘光又瞥了眼低著頭的兔子後輩,重重強調道,“你已經是個很幸運的家夥了,知道了嗎!”
白木優生心中更加點頭。
果然、他不能再強求更多,能這樣偶爾上場、被前輩使用,他已經足夠幸運。
如果不懂得知足、還想要更多,萬一被收回這份幸運就糟糕了!
但是……
耐心又等了兩分鐘,倒計時結束、情緒down到地底的金毛狐狸欺負不了可憐的兔子,就隻能憤憤一腳踢上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狐狸兄弟身上,
“喂彆睡了豬,再睡下去口水都流出來了!”
慘遭遷怒的宮治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兩眼一睜就坐起。
他盯著對麵坐著的白木優生與宮侑看了半晌,而後慢吞吞打了個哈欠。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無語道,“一個小時十七分,你廢話這麼久,終於決定走……唔唔唔!”
沒說完的話當即被一隻手掌死死捂住,宮侑皮笑肉不笑,“宮治這隻豬沒睡醒,彆聽他瞎說。”
白木優生還沒聽清說了什麼,但他以宮侑為先,還是點頭應聲。
“我們要走了!”宮侑一擺手,拖著宮治就出門,他走過白木優生麵前,故意停頓了下、重重踩了下腳。
白木優生乖乖讓出路,“好、好的,前輩們再見。”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宮侑前輩的麵色似乎更加糟糕了。
嗯……果然是錯覺吧?
宮侑怒氣衝衝推門而去,宮治落後一步,默默瞥了眼仍立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某兔子,深感今晚耳朵也不得不被嘮叨和碎碎念占滿。
……想想都好心累。
單手插兜,他還是無奈跟上去了。
“……”
“那家夥是蠢豬嗎!都已經說到第二次還是聽不懂,笑死、我也不是那麼想給他傳球啊,他自己都不著急我著什麼急,我可是稻荷崎第一二傳,排隊等我托球的家夥趨之若鶩,我一點都不想給笨蛋托球!”
“誰在意那種笨蛋,我一點都不想讓他扣球,絕對隻有比笨蛋更笨蛋的家夥才會關心他,對吧阿治!”
“——你怎麼不說話,阿治!!”
宮治:“……”
好吵啊。
他敷衍應聲,想起什麼,“比起那個,喂、侑,剛剛說東京塔,還有什麼扣球一千次一萬次……”
宮侑怒而回頭,“哈——當然是誇張,怎麼連你也相信,不會吧不會吧?!”
……他當然不會。
隻不過,聽醫務室的那段對話。
說不定會相信的,另有其人。
不管了,反正像今天這樣特地蹲點,最後還顛顛跑去在意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