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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深邃的宇宙中,兩支規模龐大的宇宙艦隊如同靈活的巨蛇一樣彼此撕咬著,時而拉開距離,時而又以極其危險的姿態貼近。雙方之中任何一方都不能擺脫另一方的追擊,也無意擺脫。圖窮匕見的時候到了,通用銀河的野心昭然若揭,問題僅在於到底由新統合軍之中的哪個派係完成發動首次攻勢的任務,又該由哪一支部隊摘取勝利果實並侵吞通用銀河留下的龐大商業帝國。
來自neus船團的艦長們使出了他們的渾身解數,竭儘全力地追上g船團的腳步並阻止這些通用銀河的渣滓逃出他們的感應範圍。通過將部分宇宙戰艦分散為小股遊擊部隊、使用短距離折躍迫近通用銀河艦隊,neus船團成功地對似乎隻顧著逃命的敵人造成了一定的打擊,但這樣不起眼的戰果離他們原先的目標和現今製定的新目標都相去甚遠。要麼讓g船團失去戰鬥力從而為陸戰隊創造登陸作為船團核心的新cross級移民船的機會,要麼就讓一切都成為宇宙中的星塵。
指揮戰鬥的軍官們心驚膽戰地觀察著敵人的每一個反應,隻顧著看熱鬨的外行人士卻還嫌這戰鬥的架勢不夠誇張。追擊戰持續了三四天,控製著他那艘寶貴的研究飛船的舒勒多次希望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但他的請求每一次都被neus船團的艦長們阻止了。誰也無法以肉眼看到敵軍艦隊的輪廓,目擊敵人的刹那便是死期將至的時候。無聲無息地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化為灰燼的士兵終究是幸運的,他們不必等待著被拋入太空後絕望地在寒冷和半真空中失去最後的意識。
“這是我所能想象出的最乏味的戰鬥。”頂著黑眼圈的舒勒坐在全息投影設備旁確認敵軍艦隊的動向,“雙方隔著這麼遠互相射擊,誰也不敢主動靠近。”
“這也是為調整戰術留出餘地。”亞科武中士站在旁邊的台子上和幾名來自neus船團的陸戰隊士兵打撲克,樣子很是悠閒,“相比之下,發生在索米-3的戰鬥是真正意義的短兵相接,neus船團的遠征軍艦隊和【無瑕者】艦隊交戰時沒有哪一次能甩開對方超過1光秒的距離,這在任何一個船團的軍事教材裡都會被列為最危險的情況。”
目前,舒勒手頭的主要工作是利用他修複出的廣域折躍波乾擾裝置避免g船團或者說通用銀河繼續召喚伐折羅來支援戰場。這等任務換成是對原理一竅不通但能規規矩矩地按照操作手冊辦事的文盲都能完成,馬林準將的安排無疑令舒勒感到一絲屈辱。他沒必要躺在飛船裡維護設備,crossg裡的秘密對他而言更具有吸引力。
5月20日深夜(地球太平洋時間),舒勒忽然把自己的助理和研究飛船上的衛兵們召集起來,向他們宣布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不能再等了,我們需要主動出擊。”舒勒平靜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好似這不是他荒誕不經的尋死念頭而是已成事實的鐵證,“我去聯係馬林準將,讓他儘快執行登陸作戰計劃。”
日理萬機的馬林準將根本沒時間和舒勒閒談,他把和舒勒交流的工作丟給了平時和舒勒合作較為密切的富蘭中校。這條指令變相地給了富蘭中校從最危險的前線暫時撤出的借口,因為他既不能親自去找舒勒,也不能在隨時需要執行緊急戰術折躍的主力宇宙戰艦上和彆人聊天。
數日不見,全息投影中的富蘭中校臉上的胡子越來越茂密,眼看著就要變成紮根地下的參天大樹。能和這宏偉壯觀的胡子相提並論的也隻有大榕樹的氣根了。
“舒勒博士,這是個純粹的軍事問題,而不是之前需要您插手的技術問題。”富蘭中校對此表示愛莫能助,“如果我們現在向著敵軍艦隊發射登陸艙,所有登陸艙會在這幾百萬千米的距離內被敵人全部攔截;要是讓宇宙戰艦執行戰術折躍後逼近敵軍再投放登陸艙,我們自己的艦隊就會陷入險境。”
“我明白,這艦隊是你們日後和新統合繼續磋商的本錢。”舒勒心領神會,“但是,我還是得以一種對您而言稍顯賣弄學識的態度向您表示:讓陸戰隊入侵那座俗稱【超時空要塞】(sdf)的移民船的前提,不一定是敵方艦隊完全癱瘓、失去反擊和攔截能力。”
背景聲音裡的軍官們和艦橋上的技術人員彙報著一個又一個數字,那是neus船團和通用銀河決一死戰的證據。neus船團為新統合處理了太多見不得人的黑暗過去,如今他們麵臨著最大的考驗:挑戰新統合曾經的主人。
“……很有意思的想法,不過您可不要在這時候突然說這項行動需要讓整個艦隊配合。”聽完了舒勒的講述,富蘭中校捏了一把冷汗。他衷心地慶幸neus船團選擇了尊重像個乞丐一樣的舒勒並成功地把舒勒安置在他們的陣營中,不然,一旦舒勒真的死心塌地為通用銀河賣命,他留下的那些所謂預備措施足以讓neus船團承受慘重損失。
舒勒鋥亮的光頭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刺眼了,他把雙手搭在桌子上,從複雜的計劃中尋找著可能出現的漏洞。腦海中通用銀河的聲音仍然存在,不把這個隱患消除,他隨時會成為通用銀河的傀儡。上一次嘗試逆向攻擊通用銀河的服務器時,舒勒險些被奪取自我思考能力,以至於他至今沒機會確認到底有哪一部分的通用銀河機構從電子腦的思維控製中得到了解放。
“隻需要創造短暫的混亂就足夠了。”舒勒言之鑿鑿地說道,“讓通用銀河被迫同時招架多個戰場……而後他們就會發現自己的好運到頭了。”
“我還是覺得這個戰術很冒險……但是,馬林上尉肯定願意配合你們,她最不缺的就是爭奪功勞的決心。”富蘭中校想起了一個絕佳人選,“注意安全,舒勒博士。”
全息投影剛消失,舒勒便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乘著電梯向研究飛船的上層前進。為了把他在索米-3的研究成果儘可能多地安置進研究飛船內部,這艘笨重而龐大的研究飛船竟然也變得擁擠了起來。大部分房間和倉庫被用於存儲舒勒的設備,此外舒勒還不得不打通一些隔層以便讓一些大型設備能夠正常運作。
“準備啟動心靈信標。”他又一次站在如同血肉祭壇一樣讓人隻要看一眼就會覺得思維受了玷汙的奇怪裝置上方,從十幾層樓以上俯視著忙碌著的工作人員。臨時從neus船團征調來的助理們不知所措,他們沒有和舒勒在索米-3共事過,更不清楚這些設備的使用方法和遠離。
一些見證了舒勒【發明】這些裝置全過程的技術人員則指出,現有的心靈信標影響範圍還達不到這麼遠,無法對正在被neus船團追擊的通用銀河艦隊形成致命的乾擾。
“那就把增幅裝置從廣域折躍波乾擾裝置上撤下來。”舒勒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已經是第六天了,如果通用銀河有本事在這種強度的乾擾下繼續控製伐折羅趕來這裡,那就隻能說明我的理論出現了偏差——用失敗的理論誤導學術界的罪人應該徹底消失。”
“但是,這麼做確實會削弱乾擾能力。”冒著冷汗的助手們試圖阻止舒勒,“……我們並不清楚之後會發生什麼。”
“那還真是巧合,因為我也不知道。”舒勒見這些願意跟隨自己這個陌生人工作這麼久的技術人員也表示反對,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在不斷的猜想和不斷的嘗試、失敗中總結出正確的規律和理論,本來就是我們逃不過的宿命。不想經曆這種痛苦,那最該做的是祈禱時光能倒流回你們做出職業選擇的那一刻——彆來做研究了。”
雷厲風行地和勉強同意照辦的同事們籌備著準備工作的舒勒很快在兩個小時後接到了馬林上尉的答複,儘管他發現馬林上尉一反常態地有些情緒低迷和沮喪,但他還是欣慰地見識到對方在聽說這個大膽而最能令neus船團有機會搶奪勝利果實的計劃後變得和注射了興奮劑的運動員一樣亢奮。隻要馬林上尉和她的陸戰隊士兵們能陪同自己入侵crossg,其他事情都不足為慮。無論如何,通用銀河不會讓其他戰艦從外部攻擊他們自己的老巢。
把計劃真正付諸實踐還需要更久,誰也不清楚g船團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麼。
5月21日中午(地球太平洋時間),馬林準將試圖將各戰鬥群分散開以便從正麵將g船團包圍,但敵人巧妙地識破了他的意圖並在neus船團艦隊開始分散時以猛烈的還擊迫使馬林準將收縮陣型。雖然快速結束戰鬥的嘗試受阻,馬林準將對勝利仍然抱著信心——他手下的艦隊規模相比g船團而言依舊略勝一籌,隻要沒有其他通用銀河作戰艦隊或是伐折羅集群趕到戰場附近,即便持續進行著這種低效的消耗戰,勝利也終將屬於neus船團。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的如意算盤就因為局勢變化而告吹了。來自其他移民船團護航艦隊的報告指出,伐折羅正在新統合境內各處襲擊殖民地行星或移民船團,使得他們在派出作戰部隊之前先要認真捍衛其主要基地的安全;另一則通知則直截了當地聲明,新統合軍已經額外委派一支特遣艦隊前去執行解除伐折羅威脅的任務,否則一旦通用銀河控製著伐折羅在新統合軍聯邦直屬艦隊出擊期間攻擊地球或伊甸,後果不堪設想。
被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弄得有些神誌不清的馬林準將躺在艦橋上的椅子裡沉默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而沒有發布任何新的命令,他的副官們硬著頭皮按照他之前的吩咐繼續指揮,免得轉瞬之間發生足夠葬送整個艦隊的變故。
平日很好地把日漸稀薄的頭發藏在大簷帽下的指揮官沮喪地用右臂撐著自己的頭顱,全然不顧忠心耿耿的副官們時不時地回過頭瞥著他的頭頂並小心翼翼地議論著關於護航艦隊司令會在什麼時候謝頂一類的話題。
通訊程序彈出了提示,心不在焉的馬林準將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請求。
“請下令吧,馬林準將。”加布裡埃拉·馬林上尉鬥誌十足地出現在了影像中,她已經穿上了代表著neus船團惡名昭彰的劊子手身份的陸戰隊士兵作戰服,“新統合軍總司令部不會在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