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伯頓哈哈大笑,把負責看守他們的士兵弄得不知所措。幾名碰巧在附近巡邏的士兵聽到笑聲,以為是俘虜要逃跑,火速趕來支援,卻見隻是其中幾人在聊天,便失望地離開了。“跟以前一樣,你還是管不住自己……”
引擎噪音讓麥克尼爾馬上拍著伯頓的後背示意他暫時停止談話。幾輛載有士兵的裝甲車停靠在附近,其中一輛裝甲車上方跟隨著裝甲車一同前進的全息投影令麥克尼爾著實吃了一驚。他看到無人機之後已經把他對這個世界的科學技術水平的判斷提高了一層,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同樣成功地將全息投影投入了實際應用,這是麥克尼爾不曾想象到的。
之前和麥克尼爾見過麵的那名軍官從其中一輛裝甲車上跳下,走向這些被看管起來的俘虜。見到長官前來,無精打采的士兵們那散漫懶惰的眼神立即發生了變化,其中更有幾名士兵走過來提醒麥克尼爾等人馬上閉嘴。
那紅底領章上彆著兩顆星的軍官朝著俘虜們用緬語喊話,聽不懂緬語的幾人麵麵相覷。這可能是對這群俘虜的安排,而麥克尼爾在接觸他完全不了解的新語言時和真正的文盲沒什麼區彆。
喊話結束後,士兵們把這些俘虜驅趕到一處圍牆旁。麥克尼爾遲疑了一陣,他不知道自己和葉真是不是該跟隨著這些俘虜一同前往。既然沒有人來強迫他們移動,或許他們對於東盟軍來說還有優待的價值。然而,等到幾名士兵把站在麥克尼爾身旁的伯頓突然抓走時,麥克尼爾的臉色為之一變。他這才想起來,伯頓和那名黑人青年的衣服上都沒有這近似護身符的un標誌。
“喂,我不是雇傭兵,我不是間諜!”伯頓預感到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扯著嗓子喊道,“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
“少喊幾句吧,在這裡,他們就是法律。”跟伯頓一起被抓走的黑人青年冷靜地說道,“咱們還是考慮一下該給自己準備什麼遺言比較妥當。”
那名東盟軍軍官拿過一把手槍,又招呼後麵扛著攝像機的士兵跟隨他前進。幾人來到了其中一名俘虜身旁,用緬語說了幾句話。俘虜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儘管麥克尼爾沒能聽懂其中的半個字,這可憐的俘虜還是在清脆的槍響後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彆去!”葉真按住了麥克尼爾,“……他們這是要做宣傳的,一定是這樣。你過去乾預了,他們會連著我們一起殺。”
“我不能看著我的戰友在我眼前被槍斃。”麥克尼爾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決定,“無論怎麼做都是賭博,我想試試看。”
處決還在繼續,耀武揚威的軍官每走到一名俘虜身旁,就讓那俘虜說一句話,而後將俘虜擊斃。他和他的手下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但這對於伯頓來說則完全是折磨了。他可不懂為什麼麥克尼爾不用被拉過來等待著槍決,反正這份特殊待遇很快就要輪到他了。
“看這樣子,是要咱們留遺言呢。”黑人青年活動著義肢,或許是在考慮保留最後的尊嚴,“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可不想死,現在還沒到該我死的時候呢……這地方不配我死。”伯頓哆哆嗦嗦地目睹那個拿著手槍的軍官離他們越來越近,直到對方站在他的麵前。
“哦,你們憑著自己的膚色獲取優待的時代已經永遠結束了。”留著兩撇小胡子的軍官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殺死象征著奴役並且為不明勢力效勞的白人想必能讓公民振奮起來,尤其是讓他們意識到昔日的殖民者未曾遠離。”
“我可不那麼覺得。”伯頓試圖辯解,“你看,他們都是勾結遊擊隊的間諜,但我們隻是路過的——”
“好,這就是你的遺言了。”對方完全沒有聽從伯頓建議的打算。
後方傳來的平地生風的吼叫聲讓閉上眼睛等死的伯頓和剛打算開槍的軍官都感到驚訝,被打攪了興致的軍官回過頭,隻見麥克尼爾正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幾名士兵險些馬上開火,但他們的舉動被自己的上司阻止了。
“我知道您的打算,殺死疑似勾結遊擊隊的平民既能讓潛在的危險人物好好地思考自己的立場,又能讓真正守規矩的公民更加地痛恨那些叛徒並樂於揭發他們。”他不顧亮在眼前的刺刀和匕首,繼續向前邁出一步,“但是隨便殺死無關人員並不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我也知道,所以他們兩個是——【在外**閥的命令下試圖潛入我國從事非法活動的武裝人員】。”東盟軍軍官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他——他們兩個是我的同伴,我們一起戰鬥,一起執行任務。”麥克尼爾指著自己那個快要摩擦得掉色的臂章,“把他們放了。”
東盟軍軍官上下打量了麥克尼爾幾眼,點了點頭,把手槍塞回腰間,又指了指附近的一塊空地,也許是打算讓麥克尼爾去那裡和他交談。
“我這個人呢,很喜歡各種遊戲。”他對著亦步亦趨的麥克尼爾說道,“老實說,放走兩個還沒來得及刺探情報的雇傭兵和殺掉他們的區彆並不大。不過,佛說,這人哪,就要慈悲為懷,所以我也很願意找個理由把沒給我造成危害的人放掉。”
“條件呢?”麥克尼爾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好像很喜歡而且也很擅長格鬥,而格鬥也是我的拿手好戲。”東盟軍軍官活動了一下肩膀,“十年之前,東盟軍全軍上下沒有誰是我的對手,大概這個記錄今天也沒人能打破。”
然而,提出要和麥克尼爾用搏鬥解決問題的軍官似乎根本不打算遵守他自己訂立的規矩,眼看著這家夥馬上就要從腰間拔出匕首,麥克尼爾不得不決定搶先出手。他首先打算打掉對方的匕首,可敵人的反應速度同樣不落下風,留著兩撇小胡子的東盟軍軍官趕在麥克尼爾的拳頭到位之前抽出匕首並向後連跳幾步,又猛地朝麥克尼爾衝了過來。
麥克尼爾早已做好了打算,隻要對方做出突刺的動作,他有九成把握將敵人撂倒在地。不料,十分謹慎的東盟軍軍官始終沒有做出刺擊動作,隻是偶爾趁著麥克尼爾行動時用匕首向前進攻,不想在逃跑的路上因傷口感染而丟掉性命的麥克尼爾隻得退卻。兩人從那處草地的中央位置開始動手較量,麥克尼爾一路後退,很快就要被逼到圍牆附近,到那時他也就無路可逃了。
“麥克尼爾,你馬上就要撞在牆上了——”
剛喊出聲的伯頓被旁邊的士兵拳打腳踢地按了下去。
這聲提醒對麥克尼爾來說已經足夠了,在他真正撞在牆上的前一刻,訓練有素的戰士忽然腳下一滑,把以為麥克尼爾可能會左右躲閃的東盟軍軍官徑直踢到——這自然也是偽裝出來的。同時倒地的麥克尼爾沒有去撿起對方的匕首的想法,因為規則是敵人製定的,旁邊的士兵隨時可以違反規則而把他擊斃。於是,他隻是先控製住敵人的雙腿,免得自己的行動受到阻礙。兩人沿著草地的斜坡打著滾,毫無章法地廝打在一起,把趕來幫忙的士兵都看得愣住了。
十幾名士兵一擁而上,把麥克尼爾和他們的上司分開。如果不是此時恰好有一名軍官跑來向他的長官報告情況,也許麥克尼爾下一刻就要倒黴。漲紅了臉的東盟軍將軍耐心地聽著手下說完了報告的全部內容,而後命令旁邊的士兵把葉真帶到這裡。
“看來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他笑著對葉真說道,“原來是你是桑鬆教授的學生。哎呀,桑鬆教授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安排他的學生來這裡做調查,應該提前通知我們……我也好安排人手護送啊。”
“這是為了保密。”葉真鬆了一口氣,“一旦某些事情的手段被外界得知,他的處境會很不妙。”
“對此我深表同情,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和一群說著漂亮話卻不乾好事的學者共事還能保持情緒穩定的。”說到這裡,東盟軍將軍掃視了一眼不滿的麥克尼爾和仍然被按在牆邊的伯頓,“既然他們也是護送隊伍的成員,這事全當是我們的過失。你們先在這裡住一天,明天我把你們送到安全位置,除了我之外沒人會知道你們曾經路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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