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僅憑特許權力而行事的組織都有這一天,麥克尼爾。”桑鬆倒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我並不感到意外,不如說我們沒有因此而**或是被滲透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桑鬆勸韓處安和其他代表按兵不動,至少要等待外部環境稍微安全再轉移,而不是倉促之間一頭紮進敵人的陷阱。結束了戰鬥的麥克尼爾打算把他的進展告訴舒勒,舒勒有權知道此事,沒什麼比敵人灰飛煙滅更稱得上勝利的了。
舒勒沒有回答。
這下輪到麥克尼爾慌張了,他衷心地向上帝祈禱不要讓他的心情再經曆大起大落,嘗試著和舒勒進行聯絡,但舒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低落,廣場上的火光映入了麥克尼爾的眼簾,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重點保護韓處安和和談代表也沒錯,尼古拉斯·王已經形跡敗露並得到了應有的製裁,然而麥克尼爾的老對手們遲遲沒有露麵,或許他們找到了更有價值的目標。
他的失態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彆人也看出來了。
“麥克尼爾,這裡不會再有什麼威脅到我們的敵人,你可以去你該去的地方了。”桑鬆擋在麥克尼爾身前,暗示麥克尼爾趕快去和敵人戰鬥而不是猶豫著怎麼找個理由離場,“我們還不至於缺了專業的士兵就喪失生活自理能力。”
麥克尼爾甚至沒顧得上道謝,轉頭就跑。現在城市內亂成一團,他從地麵趕過去隻會浪費更多時間,還是乘著直升機更快一些。於是,麥克尼爾聯絡正在組織市民撤離的博尚,想讓博尚把他帶到舒勒的發電廠附近,並指出舒勒已經和他們失去了聯係。
聽了麥克尼爾的描述,博尚也有些慌亂。他們都以為敵人的進攻目標必然是和談的會場,誰也沒想到敵人還能抽出人手攻擊舒勒的發電廠——萬一那裡發生意外,其後果甚至遠遠比參會代表全部死亡更嚴重,香巴拉浮島幾百萬東盟公民將為此陪葬。博尚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決定親自和麥克尼爾一同趕往舒勒所在地點。
博尚甚至已經當舒勒死了,這要是讓現在東躲西藏的舒勒聽到,他大概會氣得跳出來向博尚聲明他沒那麼容易死。早在那夥以增援發電廠駐守警衛為由進入他視線的打著國家憲兵隊的名頭前來的不速之客突然向著其他警衛開火時,舒勒就明白了對方的動機。他不是麥克尼爾,從來沒幻想著單槍匹馬和敵人打遊擊,找個地方藏起來並且伺機奪回控製權才是他更擅長的工作。
等這些武裝人員衝進舒勒的辦公室時,舒勒本人不翼而飛。前去各處搜尋的其他武裝人員也沒有在車間、反應堆、研究室等地找到舒勒的影子。
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坐在舒勒的椅子上,高傲地望著從門口走進來的盟友。
“好久不見,鐘社長。”馬卡洛夫沒有吹口哨也沒有做什麼輕佻的動作,那不符合他的風格,“雖然這裡目前處在我們的控製之下,但我預計東盟軍和國家憲兵隊會在10分鐘以內發起反攻,所以你要是想完成你的計劃,最好快點行動。”
來人穿著一身整齊乾淨的青色製服,飽經風霜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凶惡。自2115年9月後就被東盟官方認證已經死亡的鐘複明,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馬卡洛夫麵前,還統領著【蘭芳赤子】中最忠誠的殘餘人員。不過,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通過重重檢查潛入香巴拉浮島的,總不會是剛剛進入市內。
“你看起來好像不大願意采取下一步行動,馬卡洛夫。”鐘複明也不含糊,他拉來了另一把椅子,仍然戒備地端著步槍,坐在馬卡洛夫麵前。
“畢竟,這地方的隱患是你們埋下的,我又不知情,怎麼配合你們?”馬卡洛夫露出了一個假笑,“引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來完成,我想我能負責的任務也隻有確保你們能夠順利完成作業。”
“但你是怎麼騙過過他們的檢查人員的?”鐘複明皺起眉頭,“我們失敗過多次的事情,在你手裡似乎不算什麼困難。”
“方法很簡單,不過並不那麼容易達成。”馬卡洛夫翹起了另一邊嘴角,“隻不過是利用我們的敵人試圖拙劣地模仿我的相同手段去欺騙西比拉係統的檢測機製罷了,這說起來還是他們教給我的。”
鐘複明和屋子裡的其他青衣人麵麵相覷,他們根本聽不懂馬卡洛夫在說什麼。倒是站在馬卡洛夫身後的阿南達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真正迎接這一天的時候他反而坦然了。恐懼隻會讓他的敵人笑得更加肆意妄為。
“您是怎麼知道的?”
“一直就知道。”馬卡洛夫的語氣平和而穩重,“但是,把尼古拉斯·王那個蠢貨拋出去吸引火力恰好符合我們的利益,而且我們也不希望東盟境內存在一個外國代理人組織影響我們的後續行動。”說到這裡,他指了指鐘複明,“不過,背叛終究是背叛。阿南達。我很能理解你被麥克尼爾的說法欺騙的原因,您一直覺得我和鐘社長的合作是往你的傷口上撒鹽。所以,我現在給您一個報仇的機會。”他又把臉轉向麵色陰晴不定的鐘複明,“鐘社長,您沒意見吧?”
“能幫你鏟除一個叛徒,沒什麼不好的。”鐘複明哈哈大笑,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他現在也沒利用價值了。”
赤手空拳的阿南達大吼一聲,撲向鐘複明。鐘複明不躲不閃,也沒有開槍,而是掏出了一把匕首,向著阿南達的腰部和腹部刺去。阿南達連中數刀,仍然抓著鐘複明,死活不肯鬆手。
“你這野蠻人,活著便是汙染這片土地。”鐘複明用匕首繼續向阿南達的背部刺去,“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我們,你們還敢幻想著能和我們共存?去你的!老子,老子要把你們全部殺光,一個都不能留!”
“野蠻人?”阿南達咳著血,“你說我是野蠻人?”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氣,竟然把鐘複明推得連連後退,“……看你自己這模樣,著實是野蠻人的兒子,不,兒子都不是……你是我這野蠻人的孫子!”望著怒火中燒的鐘複明,阿南達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佛祖會懲罰你的,這就是你的因果報應!”
一旁的其他青衣人一擁而上,亂刀將阿南達砍成肉醬。幾滴血濺到了馬卡洛夫的臉上,從頭到尾麵不改色的俄羅斯人不禁皺了皺眉,伸手擦掉了臉上的血跡。
“沒必要弄得這麼血腥。”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鐘社長,沒必要。”
現在還不到雙方攤牌的時候。望著青衣人簇擁著鐘複明離開辦公室、前往他們準備好的秘密基地,馬卡洛夫開始認真地考慮行動成功後的真實打算。
“馬卡洛夫,有不明飛行物正在靠近。”外麵站崗放哨的同伴向他發來了警報。
“是不是無人機?”
“不,看起來像是東盟軍的人……不對,這不是東盟軍或國家憲兵隊的飛機。”那名手下越說越慌張,“……見鬼,到底是誰雇了一群雇傭兵來攪局!?注意隱蔽——”
第一輪導彈攻擊成功地清理了一片空地上的武裝人員,今晚第二批光顧發電廠的不速之客們踏上了他們的舞台。抓著繩索迅速滑落到地麵的戴斯蒙德·盧塔甘達叼著嘴裡的香煙,向著遍地屍體投去了複雜的目光。
“你得遵守約定啊,麥克尼爾。”他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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