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8be2:棕櫚樹下(4)
“我實在是受夠這些種植園了,它們不能為我們的戰爭提供有價值的東西。”邁克爾·麥克尼爾蹲在田地裡,望著不遠處那些正在勞作的農民。綠油油一片的玉米田充斥著他的視野,讓他恍惚間隻覺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時的鄉村。他定了定神,把那些不該有的幻覺從頭腦裡拋掉,一本正經地對著身旁的斯塔弗羅斯說:“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哪怕要得罪更多人……即便是僅從保住權力的角度來考慮,聖保羅州或者米納斯吉拉斯州也該早些考慮讓咖啡和牛奶產業把位置留給更有活力的新產業了。”
“你這可是在要他們的命啊。”斯塔弗羅斯放下望遠鏡,讓身旁的士兵把消息告訴等候在不遠處的其他人。連續幾天以來,他們都在追蹤可疑的整合運動間諜的下落,並最終鎖定了幾個目標。雖然現在出手為時過早,麥克尼爾還是決定采取行動、阻止整合運動的襲擊計劃,而斯塔弗羅斯也隻好尊重他的意見。禿頂的希臘人跟隨在麥克尼爾左右,並表示自己的方法在短時間內還不能起效,“想說服壟斷大亨改變心意,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彆這麼暴力,斯塔弗羅斯將軍。”麥克尼爾仍然時不時地對斯塔弗羅斯使用敬稱,就像他對每一個剛加入不久的新同伴所做的那樣,“我知道你需要一些時間來讓間諜潛入整合運動內部,但問題是我們現在就得想辦法阻止敵人的下一個襲擊計劃。”
斯塔弗羅斯有他自己的辦法,他把突破口放在了民間的親整合運動組織上。這些經常聲援整合運動的民間組織同整合運動有著某種不明確的私下聯係,但還並非整合運動的一部分。按照斯塔弗羅斯製定的計劃,起義軍選出了一些看上去較為可靠的年輕人潛入這些外圍組織,期待著他們日後能夠真正成為整合運動的一員並傳遞回許多有用的情報,前提是這些家夥沒被收買成雙麵間諜或乾脆叛變。
計劃剛敲定沒多久,麥克尼爾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行動,此舉讓斯塔弗羅斯十分惱火。為此,麥克尼爾特地帶著希臘人一同行動,一路上再三向對方解釋自己絕無刻意破壞計劃的念頭。等隊伍抵達了目的地附近後,斯塔弗羅斯的氣也全消了,他不得不向麥克尼爾承認,自己沒有辦法在處處落入下風的起義軍之中隨心所欲地施展拳腳。
“所以說,您當年是怎樣把那些激進分子消滅的呢?”麥克尼爾接過望遠鏡,繼續觀察遠方農舍的動靜。他已經多次見過聯邦軍(或者是整合運動)召喚出的【惡魔】,那種怪物的殺傷力雖然遠遠比不上各種奇形怪狀的scr陸戰機甲,但這個時代的普通武器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下一次敵人召喚出了更強大的怪物,麥克尼爾也隻得考慮優先逃命了。“那些內部關係緊密、等級森嚴的組織,通常都是很難被滲透進去的。”
“十個人當中也許有九個人可以全心全意地為理想奉獻,但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要吃飯的。況且,當理念之間的衝突演變成為對當事人的攻擊之後,我並不覺得他們還有心思談信仰。”斯塔弗羅斯滿不在乎地為麥克尼爾解答了心中的疑惑,“人不能對抗自然規律,不是嗎?有這條規律在,即便我們不在情報機構裡培養專業的特工,偶爾也是可以遇到自願叛變的家夥的。”
“信仰不能充饑,說得對。可是,整合運動似乎打算讓巴西人能吃飽飯……你聽到那些傳言了嗎?”邁克爾·麥克尼爾比劃了一個手勢,讓埋伏在附近的士兵開始行動。他不願打擾這裡的寧靜,隻可惜他又必須為更多巴西公民——那些即便無意中充作了整合運動的工具和燃料仍不自知的公民們——的生命安全和自由負責。“說是……整合運動要在巴西確立最低薪酬,這在巴西還是頭一遭。據說啊,聯邦軍控製區的勞工因此而更加努力地工作了。”
希臘人眨了眨眼,什麼都沒說。他們蹲守在玉米田的另一側,等待著同伴們的行動結果。十幾名輕裝士兵從不同方向包圍了農舍,其中一名士兵上前客套地敲了敲門,見無人答複,便砸開屋門、與同伴們衝進了屋子裡。
麥克尼爾無從得知屋子內的情況,他不停地跳起來極目遠眺,也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就在他第五次試圖跳起來看看農舍附近的狀況時,一聲巨響從農舍所在的方向傳來。整座農舍被爆炸從裡到外炸飛上天,煙霧之中正有什麼東西緩緩走出。斯塔弗羅斯見戰友們出了意外,連忙和麥克尼爾提起步槍趕往農舍旁。片刻過後,他們跑到了玉米田另一頭,正好撞見那怪物漫無目的地原地打轉。
這還是麥克尼爾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一個暫時不會馬上奪走自己性命的怪物。同之前出現在帕拉伊巴河穀的惡魔不同,眼前的怪物看起來更真實一些。它像是由多種不同生物拚接而成的,人形上身長著五條手臂,下半部分則更像是某種蜘蛛。白色的外殼包裹著怪物的全身,那明明應該透著某種澀感的護甲卻在麥克尼爾的眼裡呈現出刺眼的金屬光澤。
“哇,它甚至沒有腦袋。你看這上半身,不如說更像竹節蟲。”斯塔弗羅斯緊張得開起了玩笑,“如果我真的犯了什麼罪,請全知全能的主直接懲罰我而不是把這麼個東西丟到我麵前——聽說下地獄的家夥都是被惡魔引誘過的,然而要是地獄裡的【惡魔】全都長得和這家夥一樣,我看這地獄遲早要倒閉。”
“地獄?才不會呢。”麥克尼爾吹了一聲哨子,沒得來任何回複。他料定戰友們凶多吉少,而那怪物已經發現了他們,於是麥克尼爾隻得決定先撤退再考慮反擊,“……我們不就是在地獄裡嗎?不然,您覺得什麼人才能被李林那家夥選出來混在一起啊?”
沒能聯係上同伴們的麥克尼爾拉著斯塔弗羅斯就跑,他和斯塔弗羅斯手中的步槍根本無法對付這東西。為了讓這些自認為能折磨人類的超自然怪物見識一下人類的厲害,麥克尼爾特地帶來了他最新的產品,而且他非常願意拿惡魔當免費的測試對象。
離農舍有幾百米遠的土路旁,幾名起義軍士兵無精打采地看守著一輛造型古怪的車子。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他們可不想再來野外出差了,無奈追查整合運動間諜的工作卻要求他們必須隨叫隨到。其中一名懶洋洋地靠在車子旁的士兵無意中發現遠方有兩個人影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來,連忙喊醒了其他半夢半醒的同伴。
“後麵好像還跟著什麼東西。”眼尖的士兵發現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身後還有什麼人在追趕,他定睛一看,才發覺那根本不是【人類】。眾人聽說有惡魔出現,嚇得魂飛魄散,隻差丟下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當場逃跑了。紀律灌輸來的恐懼戰勝了本能,這些士兵們後撤到車輛後方,警惕地注視著沿著土路奔跑的三【人】,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邁克爾·麥克尼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前飛奔,幾乎把斯塔弗羅斯遠遠地拋在了後麵。他不敢停下來,隻是繼續朝前跑,並向同伴們大喊大叫。落後的斯塔弗羅斯緊張得冒汗,這禿頂的希臘人竭儘全力地想要跟上麥克尼爾的腳步,但越來越收緊的胸膛和肋骨、腹部傳來的劇痛讓他邁不開腳步——在船上連續高強度工作的幾個月徹底地摧毀了他的健康,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怪物見追不到前方的獵物,便從多節肢體連接的位置猛地朝外噴出火焰來。蒼白色的熊熊烈火貼著野草燒過,那些本該立即成為焦炭的草木卻完好無損。隻顧著逃命的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們狼狽地臥倒、滿地打滾,以躲避那四處飛舞的火焰。等候在附近的士兵們徒勞地朝著怪物射擊,也沒能傷到它分毫。
兩人逃到車子附近,不由分說地鑽進車子,調轉槍口向著正在逼近的怪物開火了。這輛由當地工廠為起義軍打造的裝甲車看上去既不像麥克尼爾概念裡的普通裝甲車也不像坦克,而是某種徒有其表的自行火炮。試圖把多種武器安裝在一起的後果就是什麼都把握不好,這是剛鑽進駕駛室的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把炮彈塞進了炮膛裡並按下了開火按鈕後什麼聲音也沒聽到之後的結論。他連忙叫斯塔弗羅斯控製機槍攻擊那怪物,自己則手忙腳亂地檢查裝甲車的機械結構是否出了問題。
斯塔弗羅斯操控著機槍瞄準了還在逼近的怪物,毫不猶豫地朝著對方開火了。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怪物身上,仍然未能給對方造成傷害。它不緊不慢地朝著這輛裝甲車前進,打定主意要把令它吃了苦頭的兩個人類生吞活剝。就在它來到離裝甲車隻有幾十米遠的位置時,自認為已經排查完故障的麥克尼爾再一次按下了開火按鈕,一發炮彈便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飛向了那不可名狀的惡魔。
震天動地的巨響震得麥克尼爾頭暈眼花,他雙手緊握著操縱杆,和斯塔弗羅斯共同把裝甲車駛離原地。大多數起義軍士兵沒有駕駛車輛的經驗,更彆說來駕駛這些還算得上是新鮮貨的裝甲車了。還沒把人形蒸汽機甲的結構和操作方法研究明白的麥克尼爾儘力掌握了一些駕駛技巧,他相信這些技術對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但願它已經被消滅了。”斯塔弗羅斯從狀似潛望鏡的觀察窗口向外望去,他暫時沒有發現怪物的新動作,“我們先後退……趕快讓其他人離開這裡。”
“我也這麼覺得。”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他和斯塔弗羅斯把裝甲車順著來時的路往回開,同時高聲呼喊著要和他們一同前來的士兵迅速避讓。不服輸也不願把勝利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一群魔法師身上的麥克尼爾一心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對付這些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怪物,他謹慎地駕駛裝甲車後退,拉開和爆炸地點之間的距離。
附近的士兵們自知派不上用場,便在麥克尼爾的暗示下紛紛逃開了。麥克尼爾剛鬆了一口氣,便見有什麼東西從煙霧中飛出,眨眼間便抵達了裝甲車前方。
是類似超時空傳送一般的瞬間移動?還是說移動速度超出了他的視覺反應能力極限?那都不重要,條件反射一般朝著擋在正前方的敵人又開了一炮的麥克尼爾瞧見有五顏六色的火光從敵人所在的位置朝他湧來,隻得咬緊牙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災難。難以形容的熾熱包裹著他,幾乎讓他當即人間蒸發。
死亡卻遲遲沒有降臨。那凶神惡煞的怪物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形之手的控製,緩慢而不可阻擋地沉入了地下。從剛才的遭遇中緩過神來的麥克尼爾看得真切,這又像人又像是蜘蛛又像是某種蟲子的怪物穿過地麵時的姿態比那些交叉於不同建築之間的全息投影都更平滑一些。他暫且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此地肯定不宜久留。還沒等他發號施令,斯塔弗羅斯便叫他趕快把裝甲車繼續朝後方開,免得再被怪物追上。
眾人一連跑出了幾千米遠才停下來。麥克尼爾和斯塔弗羅斯在一片小樹林旁下車檢查裝甲車,陪同他們的士兵們心有餘悸地試圖剝掉被燒得焦黑的最外層,每個人都為戰友能虎口脫險而由衷地感到高興。
“我以前還以為這是隻有神甫才能做到的事情。”幾個士兵興奮地議論著,他們小時候聽過那些和妖魔鬼怪有關的童話故事,也許他們可以把自己今日的經曆寫成故事告訴子孫後代了,“沒想到我們真的能活下來……”
“各位可不要放鬆警惕,敵人隨時會再次出現。”麥克尼爾喘著粗氣,他可不想死第二次了。看在上帝的麵子上,上一次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體驗已經給他留下了難以忘卻的深刻印象,“先檢查車子,這輛裝甲車可昂貴得很啊。”
“……剛才發生的一幕應該不是個偶然現象。麥克尼爾,我們這幾次遭遇到的【惡魔】都是在一段時間後自行消失的。”斯塔弗羅斯離開裝甲車後便撐著步槍蹲在地上。他雙腿發軟,再多走一步都可能癱倒在地,“喂,你在聽嗎?我想說的是,【魔法】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一種很係統的……科學,對。所以,我們的敵人憑著小作坊式的經驗總結出來的戰術時靈時不靈。”
“哦,上帝啊。”麥克尼爾捂著額頭歎氣,“我本以為我們就算沒法宰了它,至少也能給它造成嚴重的損傷。難道我們真的要遵循【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的規律嗎?”
“比起這個,還有一些現象讓我很擔憂。”斯塔弗羅斯指了指已經被他們那勤快的惡魔幫工免費刷成了黑色的裝甲車,“我是說,這些怪物的攻擊方式很多變,我們是無法僅憑加固自身防禦等常規手段來抵禦他們的。”
麥克尼爾也有類似的想法,儘管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斯塔弗羅斯略有差異。如果【惡魔】僅能通過某些可以被解讀的物理現象來威脅人類,那麼這些怪物的威脅性早該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降低了——快速發展的科技給了人類多樣化的防禦手段。遺憾的是,這群被命名為惡魔的怪物直到今天仍然是不小的麻煩,就連某些舉世聞名的繁華大都市也沒法阻止惡魔的光顧。
他們沒敢停留,而是直接撤回了最近的城鎮。第二天一大早,麥克尼爾派人到附近去搜尋失蹤士兵的屍體,同樣一無所獲。這樣一來,他不得不決定徹底放棄從正麵擊潰惡魔之類的計劃,那顯然是行不通的。比起和那些常人無法與之抗衡的怪物爭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阻止某些人把它們釋放出來。
悶悶不樂的麥克尼爾返回了庫裡奇巴,他打算再耐心地等待幾天,直到斯塔弗羅斯初步建立了打入整合運動內部的情報網絡為止。起義軍在各戰線上仍未取得進展,實力強大的聯邦軍幾乎在所有方向上壓製了起義軍,而新近加入反抗整合運動的正義事業中的共和軍則專心致誌地奪取巴西北部的一些城市、暫無南下支援三州護憲軍的計劃。
起義軍內部的一些報道相對樂觀一些。服務於起義軍的記者們指出,戰事的膠著明顯地動搖了國際社會對整合運動的信心,以至於一部分原本支持整合運動並對起義軍實施禁運的組織和個人不動聲色地向外打出了中立牌。麥克尼爾從第四騎兵團內部渠道獲得的消息則稱一些好心的匿名人士正在為起義軍持續輸送軍事物資,這些在之前的兩三個月中難覓蹤跡的重要外部支援力量的到來堅定了起義軍的指揮官們戰鬥到底的決心。
“實在是可惜啊。”麥克尼爾手持巴西地圖,想象著那些熱情四溢的士兵們在前線同敵人奮勇搏殺的英姿。他的視線停留在幾處爭奪十分激烈的戰場,並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但此刻能夠側耳傾聽的也隻有彼得·伯頓了,“你看,三州起義軍的控製區已經連成了一片……巴西的整個南部地區和大半個東南部地區,都已經得到了解放。如果東北地區的共和軍這時候南下,就可以把聯邦軍徹底封鎖在以裡約熱內盧為中心的東南沿海地帶、切斷其同內部的聯係。到那時——”
“好了好了,你每天至少能想出十個方案,可是沒有哪怕半個能投入使用。”伯頓隻穿著背心,他剛把沾滿了泥點的軍服送去清洗。瞧著同伴叼著香煙時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死裡逃生的麥克尼爾氣不打一處來。“我可得警告你,我越看越覺得共和軍就是由俄國佬在背後支持。”
“為了對付尤裡·納爾莫諾夫和日本人,我們的先輩又不是沒跟俄國佬聯手過。”麥克尼爾尷尬地笑了笑,他確實為此感到不安,然而整合運動的壓力近在眼前,俄國人那虛無縹緲的影響力還遠在天邊呢,“隻要他們現在不主動攻擊我們,那我們可以等到解決了整合運動之後再處理他們。”
伯頓隻忙碌了一陣就清閒了下來,他時常擔心自己失去了用武之地。抵達巴拉那州的聖保羅起義軍需要迅速地把這裡的資源投入戰爭,無論是自然資源還是人力。為了贏得那些大人物的支持,伯頓嘗試著前去組織磋商,他的行動也得到了卡爾多蘇上校的默許。
旁敲側擊地向這些大人物打聽實情的伯頓很少能夠得到樂觀的答複,假如再考慮帕克的小道消息,結果就更令人悲觀了。即便是最支持起義軍的大亨也不得不委婉地表態說自己實在是提供不了什麼:巴拉那州的農業很是發達,工業卻不儘如人意。要不是前兩年聖保羅突然遭逢了咖啡危機,也許巴拉那州還會在擴大咖啡種植園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地狂奔。
起義軍需要鋼鐵和水泥,需要子彈和槍械,也需要飛艇和裝甲車……田園牧歌終究抵不過冰冷的現實。想著這一切的麥克尼爾洗了手,回到房間裡開始剝橙子的外皮。他一口咬掉了大半個橙子,果汁飛濺在他的臉上,差一點又模糊了視線。
“年輕的時候我覺得讓某些地區的人保持著原生態的生活方式也很不錯,那些人起碼可以不必擔心汙染和快節奏的生活……”麥克尼爾賭氣般地一口吞下了剩下的半個橙子,他那咬牙切齒地咀嚼的模樣像是正在生吃敵人的血肉,“可是……哼,到了需要用武力去捍衛自由的時候,他們連武器都造不出來,連物資都收集不了。”
“你每次死裡逃生之後都會突然喜歡上哲學。”伯頓取笑著,他自己也拿起了一個橙子,這些本地生產的水果嘗起來還不錯,“哦,好吧,我知道這不是哲學。依我看,即便把這裡的整合運動組織鏟除了,我們恐怕也收集不到多少有用的軍事物資。然而,那些持續抵抗我們的聯邦軍殘餘部隊又要從哪搞來物資呢?”
來自合眾國的誌願者豎起了耳朵。他欣慰地衝伯頓笑了笑,心想這家夥總算還有點用處。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麥克尼爾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出門,外麵還有無窮的工作等待著他,“那麼,咱們是用生意上的手段呢,還是采取些更強硬的措施?”
“二者兼有。”伯頓喊住麥克尼爾,讓戰友借給他一件外套,“我打算明天跟帕克再出去轉一轉,也許會有些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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