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錯愕交織的目光中,裴坼已經揚手接過左飛牽過的韁繩,翻身上馬。
隨即他微微前傾,另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迅速地環住了立於馬側、麵色煞白、眼眸中滿是驚懼的江阮寧的腰肢。
江阮寧的驚呼尚未來得及呼出口,下一瞬便落進了裴坼的懷裡。
馬兒得了指令,四蹄騰空,絕塵而去,留下一串塵土與眾人驚異的目光。
左飛等人見狀,相視一眼,緊步跟上。
“長姐。”江妼目瞪口呆,挽住江馥的手臂,望著從姐夫懷裡飄逸而出的青色裙角,狠狠咬牙。
同時心裡酸苦不已,她好羨慕那個女人能依在姐夫懷裡。
江馥卻麵色沉靜如水,淡漠如往常那般地道:“上車吧。”
語調中不帶絲毫波瀾,也不多看那兩道身影一眼,率先登上馬車。
~
上京的街巷修得極為寬整,卻不是策馬之地。
裴坼有心試探江阮寧,所以才有此舉。
江阮寧顛在馬背上,暗罵身後的男人:長街策馬,不顧百姓安寧,好一個冷酷無情的權臣作風。
然麵上她卻演繹得恰到好處,尖叫聲中夾雜著幾分驚慌,眼眸圓睜,滿是驚恐之色。
身體緊貼著裴坼堅實的胸膛,生怕自己掉落下去。
“啊……侯爺,請侯爺停下吧。妾身自幼從未騎過馬,心裡著實怕得慌。”
江阮寧緊閉雙眸,渾身發顫,兩隻腿兒沒有著力點的亂踢,如果不是有裴坼的手臂攬著,怕是早就掉下去了。
裴坼攸的一笑,垂下眼睛看她,說:“我裴坼半生戎馬,身為我的寵妾又怎能畏懼這馳騁之樂呢?駕!”
言罷,他猛然一揮馬鞭,駿馬應聲長嘯,如同離弦之箭,瞬間衝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江阮寧的眼角逼出兩行清淚,卻死死咬住唇瓣,不再發出一聲。
途經路口,一輛陳舊卻做工不俗的馬車緩緩而過。
馬上就要相撞,裴坼的眼眸驟然凝聚。單手猛然勒馬,同時他攬著江阮寧的那隻手,在力量的轉換間輕輕一鬆……
江阮寧心頭茫然一悸,本能的欲借助自身內力脫離險境。可下一瞬,她立即明白了裴坼的用意,旋即悄然鬆了內息。
身姿一歪,從裴坼懷中顛簸滑落,結結實實墜地,並且滾出好遠,引起眾人一陣閃避驚呼。
馬車車夫眼見馬蹄就要踏到江阮寧,車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及時勒馬停下。
馬兒吃痛嘶聲揚蹄,而江阮寧匆瞥了一眼那受驚馬兒,巧妙地避開馬蹄,卻故意沒有避開車輪。
隻聽duang的一聲悶響,前額結結實實的撞上了,堪堪止住前行的沉重車輪。
“籲……”馬夫險險拉住韁繩,眼中都是慶幸。
“什麼人,竟當街衝撞了我們王爺的座駕,若是驚擾到王爺,可擔待得起嗎?”馬車車簾一掀,率先跳下一位妙齡佩劍的侍婢。
侍婢眉眼英氣十足,動作矯健,質問間向馬上的裴坼怒目望去。
裴坼卻未有絲毫下馬之意,他端坐於馬背之上,身姿挺拔,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因跌落而倒地的江阮寧。
這一下撞得著實不輕,若是尋常女子,就算不被嚇暈過去,也會被疼死過去。
而江阮寧也的確倒在地上,額頭滲血,人事不省。
若是身負武功的女子,當臨危險之際,理應不會任由自己受傷才對。
難道在書樓上偷窺的女子,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