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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平安即將跑出院子的時候,黑衣少女突然喊道:“等等,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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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假裝沒聽到,正要打開院門的時候,少女提高嗓門,“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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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隻得轉身跑回門檻那邊,她臉色已經比之前紅潤幾分,隻是嗓音依舊有些沙啞,道:“第一,我們這些外人來到小鎮之後,雖然如之前跟你所說,體魄強健勝過常人,但是除此之外,跟你們沒什麼兩樣。第二,外人不可以在這裡殺人,一旦違反,無論什麼原因理由,都會被驅逐出去,注定一無所獲,這個代價很大,大到超出你的想象。第三,你也要想清楚,我們這些外人,到了危急時刻,哪怕拚著兩手空空,也一定會出手,畢竟有命活下去,才是最根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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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了想,問道:“是不是說做事情,出手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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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女咧嘴一笑,神采飛揚的臉色,熠熠生輝的眼神,仿佛使得整間屋子都亮堂起來,她拍了拍橫在膝蓋上的綠色刀鞘,點頭道:“對!出手要很快,更快,甚至是最快!比如我,佩刀也佩劍,我就要做到無論是拔刀,還是出劍,都是全天下最快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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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頓了一下,突然從一個慷慨激昂的遠方女俠,變成了一個想要顯擺的鄰家少女,眯眼笑問道:“喂,你知不知道這個天下到底有幾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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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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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好像也看出少年的不感興趣,頓時索然無味,揮揮手趕人:“最好把罐子買回來,我等著喝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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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這次離開院子的腳步,慢了些,也平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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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離開泥瓶巷沒多久,不曾上鎖的院門便被人輕輕推開,屋內黑衣少女睜開眼睛,她剛才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進行呼吸吐納,望向門口那邊,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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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雪白劍鞘內的飛劍,驀然寂靜無聲,無形中卻多出一股肅殺之氣,仿佛當下的倒春寒,能夠凍骨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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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稚圭悠悠然走到門口,就像尋常走門竄戶的街坊鄰居,她沒有跨過門檻,向屋內探頭探腦,四處張望,對於小床板上膝上橫刀的黑衣少女,反而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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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圭打量許久,才終於看到那個大活人,滿臉天真無邪道:“這位姐姐,你是誰呀?怎麼坐在陳平安床上,我可沒聽說他有遠房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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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看了不請自來的少女一眼,便閉上眼睛,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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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圭見她裝聾作啞,也不生氣,隻是輕輕晃了晃腦袋,撇撇嘴,一臉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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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桌上那柄劍鞘雪白的長劍,她的眼眸深處,隱藏著極深的恨意和懼意,隱約有金色絲線在瞳孔中瘋狂遊走。這位婢女猶豫了一下,仍是抬起一隻腳,準備跨過門檻,突然收回腳,咳嗽一聲,裝模作樣道:“我進來了哦。不說話就是不反對,對吧?也是,這本來就是陳平安的宅子,我跟他認識好多年……你該不會聽不懂我說的話吧?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沒啥好聊的,我就是來看看這邊,有沒有缺什麼東西,我們馬上就要搬走了,很多物件都可以留給陳平安,你是不知道,這些年他過得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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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惺惺念念,讓她和陳平安,像極了青梅竹馬的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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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稚圭走入屋子後,風平浪靜,她徑直走到小桌旁,坐在凳子上,眼角餘光一直在那柄劍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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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黑衣少女也掏出年輕道人留給陳平安的三張紙,細細觀摩,試圖琢磨出一點門道來,隻可惜翻來覆去仔細看了兩遍,仍是不得其法,失望道:“這些字,寫得真是沒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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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記得,家鄉的那堵長牆之上,斷斷續續有十八個字,皆是有人以劍刻就,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鎮壓萬妖的磅礴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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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還是稚童的歲月裡,她最大的愛好,就是站在那些大字的某一筆畫當中,舉目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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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對於小鎮四字匾額“氣衝鬥牛”,少女是真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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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稚圭轉過身,悄悄挺直纖細的腰肢,雙手疊放在膝蓋上,約莫是儘量讓自己更像一位大家閨秀,麵對著黑衣少女,笑眯眯柔聲道:“唉,姑娘你也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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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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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圭哎呀一聲,摸了摸自己胸口,故作驚訝,“姑娘你會說咱們這邊的方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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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又問道:“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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