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晚薛姨媽請我和你們二爺過去給薛大爺慶生,你就不用跟去了,留在家裡好生歇歇。”
自己的心腹,打一棒子也要給個甜棗。
“是。”
平兒眼見成功騙過了鳳姐兒,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念頭又活泛起來。
二爺今兒分明是借醉辦壞事,自己還幫他圓慌,等單獨見他的時候,看他怎麼謝我呢……
晚間,賈璉兩口子如約來到薛家。
薛家給予了極高的禮遇,主仆上下十幾人,全部開動起來,力爭不讓賈璉兩口子感受到一丁點的怠慢。
以致於鳳姐兒都對薛姨媽調侃道:“知道的,說是今兒蟠兄弟過十七歲生日,不知道的,看這架勢,還以為是高嫁的女兒,帶著姑爺回門呢!”
鳳姐兒的話音,爽快而具有穿透性,在大院裡這一句話,說的所有薛家人都笑了。
寶釵看了鳳姐兒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就連跟在賈璉身邊,胖乎乎的壽星公薛蟠,也是樂嗬嗬的搓了搓手,一副想要接話,又不知道如何接的樣子。
賈璉也搖頭,鳳姐兒彆的不說,這人情場麵的應對,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帶著這女人走親竄戶,絕對容易拉近關係,給自家男人長麵子。
薛姨媽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拉著鳳姐兒的手拍道:“我要是真有你這麼個女兒,隻怕是睡夢裡都要笑醒了。”
“講真的,每次到姑媽家來,就感覺是到了我自己的家一樣。
我心裡認真是把姑媽當娘看待的,隻怕姑媽卻隻是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嫌棄我太過張揚,不如寶丫頭文靜、知禮,有大家風範。姑媽有了個這樣好的閨女,哪裡還看得上我這樣的破落戶,嗬嗬嗬。”
“哪裡的話,寶丫頭哪能和你比,她呀不愛說話,悶嘴葫蘆似的,哪像你,這麼會哄人開心。”
“真的,那我以後不叫你姑媽,也不叫你姨媽,直接像蟠兄弟和寶丫頭他們那樣,管您叫娘了。”
“好好好,那樣更好了。”
鳳姐兒和薛姨媽手拉手走前麵,說笑著就來到飯廳。
“今兒雖然是你們蟠兄弟的生兒,卻不過借著這個由頭,請你們過來吃一杯酒,感謝你們兩個對我們家的照拂。好了,客套話也不多說了,蟠兒、寶丫頭,還不請你們哥哥姐姐入座。”
薛姨媽簡單說了一句,然後就招呼賈璉二人落座。
彼此客氣一番,仍是薛姨媽這個長輩坐主位,然後賈璉與薛蟠坐薛姨媽左邊,鳳姐兒和寶釵坐右邊。
許是因為賈璉尚在孝期的緣故,薛家也沒有請戲班。
酒戲酒戲,沒有戲,難免失於單調,因此席上薛姨媽不斷的找話題說話,生怕冷場,讓賈璉兩口子感到怠慢。
但是薛姨媽明顯多慮了,任何席麵,隻要有鳳姐兒在,就冷不了場。
隻見薛姨媽說一句,鳳姐兒捧跟幾句,一來二往,很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以致於薛蟠都不再在意鳳姐兒這個表姐在場的顧慮,放聲說笑起來。
本來在薛蟠眼裡,百日和賈寶玉、馮紫英他們一起吃酒,賞美人、美男,才算是他過生兒。隻是因為薛姨媽再三囑托,加上看在賈璉的麵子上,他才趕回家的。
他本來就胸無點墨,言語無度,再加上上一場的酒都還沒有完全醒,因此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一味吹牛,冒充豪氣。
好在席上除了他母親和妹妹,就兩個客人,而且都是他不敢得罪的人,倒還不至於撒潑。
隻不過仍舊是讓薛姨媽覺得在賈璉兩口子麵前丟了臉麵,說了薛蟠兩回,看無濟於事,隻能歉意對賈璉兩個表示,讓他們多擔待。
對此,賈璉自是無所謂,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薛蟠。
而鳳姐兒也是將薛蟠這個傻表弟,當樂子看待,笑眯眯的看著對方那蠢笨的言行舉止,心裡還有些高興。
賈母等人都說她是個破皮破落戶,但是她那不過是裝的,目的是逗大家高興,其實內心清楚的很。
再看這個大傻子,鳳姐兒心裡自然是有些看低端配置的優越感。
終於還是賈璉先忍受不了,因為薛蟠這貨就坐在他旁邊,幾乎所有言論都是對著他發出的,因此反敬他一杯酒,將他的話音壓下之後,趁機與薛姨媽道:“聽人說起過,姨媽家開辦過糧行。”
眾人不意賈璉突然提正事,都安靜了一些。
薛姨媽想了一下,回道:“以前家裡是有糧行,不過都是他們爺爺在世時候的事情了。
這些年,我們家收縮了一些產業,糧行的生意,也基本沒做了。”
“原來如此。”
每次說起家族的生意,薛姨媽總是忍不住想要感慨,但是薛姨媽等人都知道賈璉是無事難開金口,因此忙追問賈璉為何問這個。
“倒也沒什麼,就是近來閒著沒多少事情做,加上我和鳳丫頭手裡又有了一點閒錢,想要投資做點買賣。”
薛姨媽聽了,忙問:“敢是,你想開糧行?”
“差不多吧。隻是因為我們家沒有做過這個的人才,想著讓姨媽家給推薦兩個人過來幫忙指導指導。
既然姨媽家沒做這個了,那就算了。”
賈璉這話一說,對麵的鳳姐兒不由撇撇嘴。
賈璉想要增加產業、做買賣的事她知道,因為賈璉與她說過,但是卻沒有說過,想要做糧行的生意。
不事先與她說就罷了,關鍵是,那麼多好的行當,什麼不能做,偏要去做糧行。
富貴慣了的鳳姐兒,下意識的覺得,賣糧食能賺幾個錢!
與鳳姐兒一樣想法的,還有薛蟠。
他咧大嘴吧,笑道:“好端端的,璉二哥怎麼想著做那個,都是些窮賣苦力的人做的行當。不賺錢、占地方不說,還臟兮兮的。
我看璉二哥你名下那個聚仙樓就不錯啊,每天生意都不錯,據我推算,肯定賺錢。
就算璉二哥你想要做買賣,那麼多行當哪個做不得。依我看,你不如開家青樓,這個多好啊,又輕便,又賺錢,哈哈哈,到時候我叫上我那幫兄弟,去給璉二哥你捧場。”
薛蟠估計真的吃醉了,都忘了場合。
“孽障,當著你表姐的麵,你又胡沁什麼!”
薛姨媽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她本來不想今天罵兒子的,但是這貨實在太給她丟臉了。
他竟然當著鳳姐兒的麵,勸賈璉開青樓,也不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
連鳳姐兒也不笑了,覷著丹鳳眼,半帶著殺氣的瞅了薛蟠一眼。
就這樣,老娘都快管不住這臭男人了,還叫他開設青樓,成心給老娘添堵是吧。
覺得與薛蟠計較沒意思,於是又立馬打眼瞅向賈璉,那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確:敢開青樓,老娘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