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時被新立為皇後的孫皇後,在英宗繼位後便成為皇太後(她也是英宗生母),同樣擁有很大的影響力。至於說她不曾有過與張太皇太後爭權的舉動,本質上是因為明朝以孝治天下,且張太皇太後對兒媳婦們都不錯,所以她不想這樣做的可能性更大,而並非是不能。
但類似的事如果發生在今日呢?那恐怕就大不相同了。
當今王皇後多年以來一直深受高務實的支持,假使皇嫡子登基又實際上是高務實說擁立,可想而知彼時成為皇太後的王太後肯定會來一句“政事悉聽高先生裁決。”
如此可見,心學派倘若現在暗害皇帝,那純屬政治自殺啊!
也正因如此,高務實之前的判斷才會是心學派應該會先暗害皇嫡子,然後逼他高某人丁憂,最後才能暗害皇帝。哪怕事情真的出現某種意外,也隻有前兩件事的順序可以顛倒,也就是先逼高務實丁憂,再暗害皇嫡子,最後暗害皇帝。
總之一句話,絕對不能先把皇帝給暗害了,否則皇嫡子就必然繼位,那麼一切大事都將功虧一簣。
現在高務實想明白了沉一貫為何陰沉著臉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自己,但他自己卻也納悶了如果沉一貫沒做這事,那現在的局麵難道真就隻是個意外?可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點?
而且真正的大問題在於,現在看沉一貫的表現就知道,如果真是皇帝此時“山陵崩”,那他高務實豈不是成了這件事裡最大的受益者?
受益者意味著什麼?在一件陰謀之中,受益即意味著有作桉動機啊!
那也就是說,現在皇帝突然咳血暈厥,若是事後能查明確實隻是個意外,那也就還罷了,但凡是拖拖拉拉查不明白,那他高務實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我t真是焯了!
高務實一時之間真是恨不得罵娘。老子原本計算得好好的,沉一貫那點小心思都已經在老子的算計之中了。東平水寨的人並沒有全被當場斬殺,務若那邊抓了幾個活口,已經秘密帶回龍文雅苑審問口供,雖然物證大概率搞不到,可是隻要有活口,將來就有機會用得上。
再加上宮裡宮外現在也都有所措置,雖然總感覺還有某股勢力未曾浮出水麵,但我也有所猜測,同樣安排了人手在密切觀察……總而言之,京師大局是在我的掌控之中的!
可是偏偏就在這種時候,皇帝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出了這麼大的意外,反倒一下子顯得我最有嫌疑了,這……這t都什麼事啊!
我為什麼要害皇帝?誰不知道我最大的支持者就是皇帝?誰又不知道皇帝最倚重的股肱之臣就是我高務實?
我害他乾嘛啊!他好好的我也能好好的,他將來若是無可爭議的中興明主,那我也少不得是個中興名臣,我吃飽了撐的要害他?
可是現在意外偏偏發生了!如果皇帝最終沒事,醒來之後事情能查明白咳血暈厥的原因,那還一切好說。否則的話,那可真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高務實一時心鬱氣結,扶額長歎,整個人看起來憂心忡忡,滿眼都是憂慮。
此時王家屏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正朝高務實投來審視的目光。但他一見高務實如此頹廢憂愁的樣子,又覺得並非作偽,不禁也眉頭深皺起來。旁人見之,不知王元輔此刻心裡如何盤算。
在這般詭異的局麵下,眾輔臣已經在劉平的帶領下來到乾清宮西暖閣外。此刻的西暖閣毫無疑問已經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副武裝的淨軍一個個緊張兮兮……也不知道他們緊張個什麼。
輔臣們雖然地位特殊,但歸根結底還是外廷之臣,來到西暖閣外就隻能暫時止步。劉平則是內臣,因此稍微對先生們說了幾句便進入閣中探視情況,也好早些來彙報。
不過劉平進去沒多久之後,出來的卻不是他,而是陳矩。
陳矩此刻麵色很差,說不好是憂慮還是嚴肅,總之一看就讓人心生緊張,眾輔臣見了都不禁懸起一顆心,生怕他說出什麼讓人一聽之下仰天就倒的話來。
好在這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但也足夠讓人震撼了。陳矩來到輔臣們麵前站定,麵色鐵青地道“諸位先生,托二祖列宗洪福,皇爺已經醒來……”
眾輔臣同時長出一口濁氣,卻不料陳矩卻繼續道“不過皇爺聽說閣臣覲見之後並未答允召見,太醫們建議先等皇爺休息恢複一番,然後再召諸位先生覲見。”
雖然多少有些意外,甚至還有點擔心,但閣臣們還是紛紛表示支持,而王家屏瞥了高務實與沉一貫一眼,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陳掌印,陛下究竟為何咳血暈厥,太醫們可有說法?”
“情況恐怕有些複雜。”陳矩深鎖眉頭,略顯遲疑地道“皇爺今日可能因寒熱驟轉而風邪入體,但太醫們認為這並非咳血暈厥之主因,最多隻能說是誘因。”
“那麼主因是什麼?”王家屏肅然問道“可是那壇禦酒被人做了手腳?”
“卻也不是。”陳矩苦笑道“太醫們檢查了那壇酒中剩餘的部分,並未發覺什麼異常。但是……皇爺的嘔吐物中似有與此酒相互衝突的藥物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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