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信紙上用油畫棒畫了一幅初春圖,綿綿細雨落下,堆積在枝頭的霜雪融化,枝頭展露新芽,兩片兩片的葉子組合在一起,看起來像是一顆顆生機勃勃的愛心,可上麵卻沾著帶著死亡跡象的血跡。
畫的空白處,是一排沒寫完的留言。
【阿燼,三月驚蟄陣雨多,出門記得帶傘,穿……】
原本是一封溫馨甜蜜的家書,寫到一半,字跡不再流暢,浸透的紙張的墨點越來越多。
像是體力不支,手不穩,歇了歇再繼續。
但不適感愈發強烈,可能咳得喘氣,眼前發黑,鼻血一滴一滴落在信紙上,最後難受得實在握不住筆,怕撐不過去,用手指沾著血。
告彆似的顫顫巍巍寫下歪斜的兩個字——
彆哭。
哭字甚至都沒寫完。
犬的最後一筆沒能劃出去,印出清晰指痕。
鮮血的紅亮得刺眼,心臟仿佛被撕裂了成千上萬次,悶痛如洪流般翻湧而來,將謝燼野淹沒,他拿著信的頓時抖得厲害。
“霧霧……”
謝燼野想聽雲霧憐的話。
想不哭。
可眼淚奪眶而出,根本止不住。
從信上的文字圖案,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霧霧當時的狀態,原本開心的畫著綠葉、畫著春雨,溫柔提醒自己要帶傘,轉瞬卻被病痛淹沒,霧霧一個人的時候該有多無助啊?
可就算這樣……
就算連筆都握不住了,霧霧還在哄自己!
謝燼野心中酸澀,小心翼翼將信紙折疊按在心口,伸手擦了擦眼淚,他怕吵到病房裡的雲霧憐,緊緊咬著顫抖的下唇,將哽咽聲都咽了回去,埋頭捂臉的樣子像一個無措的孩子。
周圍長輩都在歎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攬月知道信上的內容,心裡也難受,掏出紙巾遞給謝燼野,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外麵冷,阿燼,去病房裡陪霧霧吧,等他醒來,看見你應該會很開心的。”
謝燼野接過紙攥緊,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病房。
推開門就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夜燈光線柔和,雲霧憐雙眼閉合躺在病床上,濃墨色的長發淩亂散開,臉色蒼白,插著針管,戴著氧氣麵罩,看起來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謝燼野感覺雲霧憐好像更瘦了。
滿眼心疼。
雙腿像是注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艱難。
他壓抑著悲痛走到床邊,怕身上的冷氣侵入雲霧憐體內,沒有急著去觸碰,而是將信紙插在背心領口,擦乾眼淚將雙手搓暖和,這才俯下身,小心翼翼觸碰雲霧憐臉。
摸到一片冰涼。
謝燼野瞳孔顫動,不停地搓著,動作溫柔。
等僵硬的四肢被空調烘暖,他這才爬上床,鑽進被窩,手摸到雲霧憐骨感清晰的腰身,將人深攬入懷。
這一晚。
他努力把雲霧憐的身體捂暖、搓熱。
可雲霧憐始終沒有轉醒的預兆。
謝燼野不敢睡,時不時摸著雲霧憐的脈搏、鼻息,生怕一不小心睡著,懷裡的身體就徹底捂不暖了。
次日。
雲霧憐仍舊沒有轉醒的趨勢,謝燼野不吃不喝還想繼續守著,但被雲攬月叫了出去。
雲攬月披著米白色流蘇披肩,手裡捧著一杯溫牛奶,神色憔悴,顯然也沒睡好。
她把謝燼野帶到外麵沙發前,拉著謝燼野坐下,將溫牛奶遞到青年手裡,“你這孩子,還在長身體呢,怎麼能一天三頓都不吃?來,把這杯牛奶都喝了填填肚子。”
謝燼野接過牛奶,聲音沙啞,“都快二十了,不長了。”
“那也不能餓著。”雲攬月看著謝燼野喝了兩口,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關心地問“早上我聽見你手機響了,是不是教練打來的?我看你一直皺著眉頭,是不是時間緊,催著你回去?”
謝燼野點頭,“我請過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