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他們喜帖都還沒發呢。
大家默契的沒提手術,圍繞著兩人未來的婚宴在聊,剛聊幾句,門被推開,雲蒼雪把兩個爸爸拋在身後,高舉著一罐千紙鶴屁顛屁顛衝了進來。
“什麼喜酒?雪兒也要喝!”
“不對,雪兒不能喝喜酒,會被父親打屁股的,那雪兒吃喜糖,小叔叔,我用千紙鶴換喜糖,我們手工老師說,千紙鶴能保佑平安,這是我和同學一起折的!”
雲蒼雪今天穿了一身黃鴨套裝,跑起來,掛飾鴨子的嘴一張一合,滑稽又可愛,引得眾人忍俊不禁。
謝燼野聽到‘千紙鶴保平安’幾個字,嘴角上揚,主動拎起雲蒼雪,幫他坐上床,親手把千紙鶴遞給雲霧憐。
雲蒼雪遞出千紙鶴,滿眼期待,“小叔叔,你看,漂不漂亮?”
“漂亮。”
雲霧憐放下畫框接過玻璃罐,看著裡麵五顏六色的千紙鶴,心中感動,親昵地揉了揉小侄子的頭。
“謝謝雪兒,你叫一叫你阿燼叔叔,讓他給你們買喜糖去。”
雲蒼雪碧眸鎖定謝燼野,還沒來得及開口,謝燼野也把手伸了出來,覆蓋在雲霧憐手上,跟著揉頭。
“買買買,買一堆!”
謝燼野挑著眉,又問:“你們喜歡吃什麼糖,巧克力的,還是水果糖?”
雲蒼雪沒有絲毫猶豫,“糖葫蘆!”
下一秒,他突然甩頭,猛地改口,“不對,什麼糖都要!”
大家被雲蒼雪逗笑,沉重的氣氛淡了幾分,被笑聲覆蓋。
雲霧憐也在輕鬆的氛圍勾起了唇角。
轉眼就到了下午。
雲霧憐被護士推進移植倉前,安慰完眼眶紅紅的母親,又攤開手,給了謝燼野一塊大白兔奶糖。
“跟雪兒借的,吃著等我,買喜糖的時候記得多買一袋。”
謝燼野握緊糖果,拚命壓下不安和心疼,乖乖點頭,啞聲道:“一袋不夠,我要買999袋,象征我們長長久久。”
雲霧憐輕笑,闔上眼應好。
在眾人的注視下,雲霧憐再一次被推進了移植倉,同樣進去的還有作為捐獻者的楚淵詞。
手術開始前,楚淵詞沒急著躺下,怕弟弟心裡有負擔,戴著上口罩正準備安慰,還沒開口,雲霧憐就先道歉了。
“哥,對不起。”
雲霧憐想著要讓哥哥抽兩次骨髓,心中有些愧疚。
楚淵詞眉頭皺起,想捏雲霧憐的臉,又怕細菌滋生,於是隔著帽子摸弟弟腦袋,溫柔嗬斥。
“以後要再讓我聽到那三個字,哥哥可就生氣了,我是你親哥,能為你痊愈出一份力,我開心都來不及,更何況,取骨髓跟抽血差不多,又不疼。”
“聽話,閉上眼,彆多想,放輕鬆,大家都還在外麵等著你健康回歸。”
雲霧憐想到守在外麵的眾人,鼻腔一酸,笑著應好,緩緩闔眼。
我會……
快快好起來走到大家麵前的。
隨著醫生拿起鋒利針管,移植倉內,手術開始。
外麵,謝燼野剝開了那顆奶糖。
濃鬱的奶香在嘴裡擴散,很甜,但心臟跳個不停,不安和緊張交替回蕩,糖再甜,咬著咬著也沒了味。
周圍的大人們同樣不安,楚老爺子杵著拐杖來回走動,雲攬月手帕掩麵,靠在丈夫懷裡壓抑著哭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謝燼野怕在這種氛圍下自己會越來越慌亂,轉眼想起昨晚雲霧憐提起的桃枝,於是按著胸口回了病房。
此時春光正好,窗簾搖晃。
素白的瓷瓶裡,那一抹綠色十分耀眼,和煦的陽光灑落進來,為新芽鍍了一層金邊,生機勃勃,頑強不息,仿佛將整個春風都糅雜在了一起。
謝燼野腳步一頓,站在門口,看見這幅春景,躁動的心跳慢慢平緩。
其實……
他昨晚還沒來得及跟霧霧說。
他早就注意到了這支花謝了卻沒有被丟棄、細心養在花瓶裡的桃枝,霧霧昏睡的時候,他還換過好幾次水。
距離謝燼野上次換水已經有一周了。
他快步走去,拿起花瓶,取出桃枝,準備去洗手間接水,忽地,餘光無意間掃向桃枝末端竟發現——
折斷處長出了兩三個凸起的白點,看起來像是根!!!
謝燼野手一抖,瞳孔地震,湊近仔細看了又看,確認自己沒看錯,真的是根後,眼眶頓時紅了。
寺廟裡帶走的桃枝不止萌發了新葉,還長出了根!
是不是……
預示著佛祖顯靈了,霧霧也即將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