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各有所好
第410章各有所好
“這鬼天氣還真是悶!”
中環的街道邊,羽生秀樹擦了把頭上的汗。
七月中旬的香江,算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白天的氣溫能超過三十五攝氏度。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有二十六攝氏度以上。
再加上白天飄了點雨。
此時真是又悶又熱。
羽生秀樹一身挺括的西裝,在車上,在宴會廳那種有空調的地方,倒也感覺不到什麼。
可跟著羅朝暉在中環沒走幾步,便有些扛不住了。
很快。
他的西裝外套,馬甲,就統統都脫了下來。
摘掉眼鏡,白襯衣也從西裝褲裡掏了出來,領帶鬆鬆垮垮的戴在脖子上。
雖說造型一下淩亂了不少。
但現在的造型,多少有種後世那種學院寬鬆慵懶的風格。
整個人一下子變得青春活力起來。
不過羽生秀樹此時也顧不上關注自己的形象。
他衝著前麵提著一袋子燒排骨,燒雞鵝,叉燒肉的羅朝暉問,“到了沒有?”
羅朝暉招招手,“大佬,馬上了。”
羽生秀樹又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去逛蘭桂坊,還提著燒臘的。”
在東京要說起夜生活,首當其衝便是六本木,是歌舞伎町。
可在香江,中環區的蘭桂坊絕對繞不過去。
八十年代初,蘭桂坊才剛剛起步。
因此現在這個時期,還遠遠比不上九十年代的繁華,更加比不上東京的紙醉金迷。
可即便如此,看羅朝暉手提燒臘的做派,也實在是違和感十足。
“哈哈,大佬你這就不懂了。我見大佬整天坐賓利,吃半島酒店,和大人物談大事情,今天正好讓你嘗嘗香江的煙火氣。”
聽到羅朝暉的話,羽生秀樹撇撇嘴反駁,“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有錢,好像誰沒過過苦日子一樣。”
“忘了忘了,大佬您一看就感覺出身不凡,老是讓我忘記大佬其實是白手起家,不過想想大佬你的經曆,我的敬仰便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就如……”
“少拍馬屁!到了沒有。”
羽生秀樹沒好氣的說。
羅朝暉趕忙指著前麵一家掛著塑料門簾,霓虹燈閃爍的酒吧說。
“我們到了,這個酒吧經常有實力不錯的歌手來表演,我以前忙完工作就喜歡來這裡喝一杯,運氣好還能看到明星呢。”
羅朝暉說著一拍腦門,“我都忘了,看明星對大佬來說不算什麼。”
“少廢話了,快進去吧。”
“好的。”
羅朝暉在前帶路,羽生秀樹則與馬爾科跟在後麵,還有兩位保鏢則守在了酒吧門外。
進入酒吧後,預想中那種躁動場麵並未出現。
駐唱的舞台上,一個女歌手擔任主唱的樂隊正在表演。
客人們或閒聊,或聽歌。
雖然如其他酒吧一樣嘈雜,但氛圍卻十分不錯。
羽生秀樹三人剛剛找了處位置坐下,點了一紮啤酒,台上就開始了第二首歌的表演。
按照歌手的介紹,還是原創歌曲。
“大佬,飲剩!”
正在羽生秀樹聽歌的時候,羅朝暉衝羽生秀樹舉起酒杯。
羽生秀樹拿起杯子與對方輕輕一碰。
然後將冰爽的啤酒一口飲下,身體裡那股子悶熱頓時消散不少。
“大佬,吃燒臘!”羅朝暉又給羽生秀樹遞來一隻鵝腿。
“不著急。”
羽生秀樹擺擺手,繼續聽歌。
女歌手樂隊的音樂,不能說優秀吧,但也有幾分自身的特點。
不過聽著歌,羽生秀樹也想起來。
如今這個時代的香江,也和霓虹一樣,在地下醞釀著樂隊的熱潮。
太極樂隊,達明一派,beyond,都是在這個時期逐漸走上台前,漸漸發光發熱。
時間很巧妙的與霓虹樂隊重合了。
不過比起霓虹樂隊掀起的熱潮,受限於市場和地區,香江樂隊始終沒能占據真正的主流。
以至於樂隊最火的時期,為數不多的幾支樂隊,被唱口水歌的草蜢壓製的死死的。
這其中便包括內地歌迷最喜歡的beyond。
當然,也有人說了,草蜢能在專業獎項上壓製其他樂隊,和其背後支持的樂壇大姐梅豔芳有關。
縱觀梅豔芳的成名史,一路上利用種種手段擊敗對手,以及其傳說中的一些背景,這種陰謀論也不無道理。
畢竟能逼得黃家駒說出,“香江沒有歌壇,隻有娛樂圈”。
不過拋開陰謀論不提。
羽生秀樹始終相信,炒作隻是一時的,才華才是永恒的。
時間會證明一切。
但可惜的是,beyond的靈魂人物並未能看到證明的那天。
beyond壓到草蜢拿獎的時候,黃家駒已經去世了。
羽生秀樹心中回想的時候,羅朝暉已經在旁邊吃的滿嘴流油了。
看的羽生秀樹實在有些饞,索性也抓起一隻鵝腿啃了起來。
在酒吧吃燒臘、喝啤酒,如此接地氣的事情,整個酒吧也就他們這桌子獨一份了。
不過本就有些餓的羽生秀樹,此時也顧不上這些。
一邊聽歌,一邊吃肉。
很快一隻鵝腿,半扇燒排骨就下了肚子。
這時候,台上樂隊的表演也結束了。
卻見那擔任主唱的女歌手,捧著一堆磁帶在場內開始遊走兜售。
一看便是自費發片。
沒一會,女歌手便到了羽生秀樹這桌,開始向羽生秀樹推銷。
“先生,要不要買一張我們的磁帶。”
雖說羽生秀樹完全不認識這位,但想到剛才聽了那麼久,就著人家的歌吃肉喝酒,買盤磁帶也就是順手的事情。
“沒問題,多少錢一盤?”
羽生秀樹說著就去掏錢。
女歌手說,“二十五港元。”
羽生秀樹拿起脫下的西裝外套,從錢包裡找了找,發現最小的麵額都是五百港元。
掏出一張遞給對方,“給我四盤就可以了,剩下的算是小費。”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遇到羽生秀樹這等豪客,女歌手連連說著感謝,趕忙為羽生秀樹取磁帶。
與此同時,台上接替女歌手的駐唱歌手也上台了,開始調試樂器。
一共五個人,看起來仍舊是樂隊。
可當羽生秀樹看到這支樂隊為首的主唱後,隻覺得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剛才他還在想,日後被草蜢壓得抬不起頭的beyond。
結果這時候,他就看到黃家駒出現在了眼前的舞台上。
順帶著還有五人時期的beyond樂隊。
他前世雖然也聽beyond的歌,但對beyond的詳細曆史卻不算熟悉。
隻知道1986年,beyond應該已經簽約了經紀人陳建添。
後來為了尋找唱片公司,還去灣灣開過演唱會。
其實說起來,比起beyond,他對beyond經紀人陳建添倒是知道不少。
畢竟這位不但是王妃成名的最大伯樂。
甚至在後來前往燕京,創辦了鼎鼎大名的唱片廠牌‘紅星生產社’。
鄭鈞,田震,許巍,小柯等音樂人當時都隸屬紅星旗下。
“先生,先生,伱的磁帶。”
羽生秀樹看著台上的beyond樂隊有些入神,都忘了旁邊女歌手的磁帶,讓對方不得不出聲提醒。
“抱歉,走神了。”
羽生秀樹說了聲,隨手接過磁帶。
女歌手看了眼台上的beyond,好奇的問羽生秀樹,“先生也喜歡beyond嗎?”
“沒有,我其實是第一次聽他們唱歌,他們很有名嗎?”羽生秀樹隨口解釋。
“在中環的酒吧還是有很多人喜歡的。”女歌手說。
“那我可要聽聽他們的歌怎麼樣。”
“那我就不打擾先生了,再見。”
女歌手準備離開,繼續去推銷她的磁帶。
而羽生秀樹則準備好好聽聽,還沒出道的beyond的現場表演。
可就在這時,酒吧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幾個人交談著走進酒吧。
有男有女。
燈光昏暗,羽生秀樹也沒看清來人的具體容貌。
不過為首一個年輕男子身穿白色西裝,在暗淡光線下看起來十分騷包。
從周圍人的議論聲中,羽生秀樹聽出來,酒吧裡的熟客對為首的年輕人頗為推崇。
“是thoas托馬斯),他怎麼回來了?”
“聽說他加入的那個組合,剛拿了歌曲大賽的亞軍,已經簽了唱片公司了,還是和那個溫兆倫同一家公司。”
“看樣子他要發財了,聽說簽約都能拿簽字費的。”
“人家thoas本來就是電台主播,根本不差這點簽字費好不好。”
……
議論聲中,已經有顧客衝著酒吧老板大喊,“thoas都回來了,還不快讓台上的人騰地方,我們要聽他唱歌!”
同時也有人衝為首那個thoas打招呼。
“唱片公司的簽字費拿了多少啊,請老朋友們喝一杯如何!”
“thoas!今天怎麼沒去電台工作啊?”
“今天難得回來,給大家上台唱一下獲獎歌曲!”
麵對這些顧客的調侃,白西裝年輕人倒也應對的輕鬆自容。
大聲回應道。
“我今天帶電台的新同事來玩,你們隻要彆亂講我糗事,喝杯酒不過是小意思。
唱歌當然沒問題,這回讓你們看看獲獎歌手的實力!”
白西裝年輕人言語頗為自得,顯然是個自信心十足的人。
不過他的話剛落下,身邊桌子的客人便大聲調侃道,“什麼電台的新同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是新泡的馬子吧。”
“都說了彆亂講……”
那邊議論聲不斷,羽生秀樹聽在耳朵裡有些好奇。
眼看身邊的女歌手還沒走,便問了句,“你知道來的人是誰嗎?”
女歌手剛在羽生秀樹這收獲五百港元,正好也知道來人信息,便暫時停下推銷磁帶的腳步,向羽生秀樹說了起來。
“那穿白西裝的男的叫陳德章,英文名thoas,以前也經常在這裡駐唱,聽說本職是在香江電台工作。
上個月他和彆人組了一個兩人樂隊,去參加了亞太流行歌曲創作大賽,拿了亞軍後就簽約了藝視唱片。”
女歌手說起簽約藝視唱片的時候,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羨慕。
畢竟簽約唱片公司,發行正規唱片,是每一個混跡於地下的音樂人的夢想。
“多謝小姐解惑。”
羽生秀樹說著感謝的話,眼神看向正朝他走來的,女歌手所說的陳德章幾人,嘴裡喃喃道。
“原來是他。”
說話間,他的目光還在那夥人中搜尋起來,似乎是想找什麼人。
因為被女歌手提醒後他腦子裡泛起不少關於這個陳德章的記憶。
女歌手嘴裡,陳德章的那個樂隊組合應該叫‘raidas’。
陳德章擔任主唱,另一個負責作曲和編曲的隊友則叫黃耀光。
黃耀光其實是‘raidas’的發起者,原本打算邀請的隊友並非陳德章,而是tvb的金牌配角蔣誌光。
無奈蔣誌光早年簽約了寶麗金,受限於合約,最終才邀請了陳德章一起,去參加了亞太流行歌曲創作大賽。
有意思的是,兩人用來參加比賽的歌曲《吸煙的女人》,作詞的正是剛剛出道的,香江知名作詞人林夕。
之後兩人的很多歌詞,也都是由林夕一手操辦。
‘raidas’在香江也算小火了一段時間,但最終卻因為利益分配不均,組合維持了三年便解散了。
不過羽生秀樹腦子裡之所以有‘raidas’的信息,倒不是他喜歡這個組合的歌。
而是因為‘raidas’的主唱陳德章,正是香江一代玉女周繪敏的初戀男友。
周慧敏在1986年參加業餘dj大賽後,開始進入香江電台工作。
之後便在工作中,與同在香江電台的陳德章漸生情愫,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周繪敏加入藝視唱片,也是受到陳德章的介紹。
當然,這兩人最終還是分開了。
據說是因為雙方投資外彙,賠光了陳德章準備的二十萬港幣買婚房錢,導致了婚事告吹。
因此羽生秀樹此時目光在尋找的,正是那位香江玉女掌門人。
隨著幾人越走越近。
很快,羽生秀樹就在人群裡,找到了一位身穿白裙,留著筆直披肩發的年輕女孩。
雖然隱隱約約的看輪廓,似乎就是那位玉女。
不過女孩子臉上戴著一個土氣的黑框眼鏡,有些看不清容貌。
想起後世關於對方高度近視的新聞。
羽生秀樹心想,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眼鏡妹了。
而就在羽生秀樹觀察這行人的時候,準備演出的beyond卻出了狀況。
隻見一位矮胖男子走上台,和beyond樂隊的幾人說了幾句話。
然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便衝上了舞台,和矮胖男子爭執了起來。
緊跟著,矮胖男子和三十歲男子走下台,一路爭執著來到了陳德章一行人麵前。
雙方此時恰好停在了羽生秀樹所在的桌子側麵,處於正捧著燒豬排啃得正香的羅朝暉的椅子旁邊。
然後這些人的談話聲音,就全都落入了羽生秀樹的耳朵裡。
起初,還隻是矮胖男子和三十歲男子在爭執。
原來矮胖男子正是這家酒吧的經理。
而三十歲男子則是beyond樂隊的經紀人陳建添。
爭執的原因,便是矮胖男子希望準備好的beyond樂隊先下台,讓陳德章先表演一首獲獎歌曲。
可陳建添卻不同意,認為陳德章想表演的話,等beyond樂隊結束再說。
畢竟beyond樂隊在台上好不容易準備好,調試完,這一讓的話,待會就又要重新來一遍。
本來這件事,隻是這兩人爭執也沒什麼。
可陳建添無意中一句話,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惹得陳德章不高興了。
結果很快,就變成陳德章和陳建添爭執起來。
開始還隻是口角爭執,可很快陳德章便不爽的對陳建添出手推搡。
陳建添孤身一人,當即便被陳德章這邊圍了起來。
beyond樂隊五個人見狀,趕忙從台上衝下來幫忙。
“咩啊!”
“咩啊!”
……
看著兩夥人你一句我一句,火藥味漸濃。
原本站在陳德章一夥人中的周繪敏,作為女孩子自然不可能參與進去,小心的從衝突中躲了出來。
可好巧不巧的是,正在推推搡搡的陳德章,無意中一個用力,直接撞在了周繪敏身上。
女孩子站立不穩,當即連連後退。
而她的背後,是正一邊啃燒臘,一邊聽熱鬨的羅朝暉。
毫無準備的羅朝暉被周繪敏撞在手上,啃了一半的燒臘當場飛出,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
啪嘰!
伴著女孩子的驚呼聲。
這塊看起來豐潤多汁的燒臘,穩穩落在了羽生秀樹放在扶手的西裝外套上,然後緩緩滑落。
油膩膩的醬汁,塗滿了半麵西裝。
有些傻眼的羅朝暉見狀,頓時一聲怒吼!
“你們這群撲街!把我大佬的衣服弄臟了!”
然後,所有人都停下了。
因為羅朝暉這一聲怒喊,酒吧工作人員立刻便把場地內的燈打開了。
現場頓時由昏昏暗暗,變得一片通明。
推搡的兩夥人中,陳德章轉過身。
他看著身形踉蹌,正伸手扶著椅背的周繪敏。
凶神惡煞,正對他怒目而視的羅朝暉。
還有因為看熱鬨看到自己身上,而麵露無奈的羽生秀樹。
陳德章隱約猜出來了,正是他之前那一撞壞事了。
不過,當陳德章看到青春可人,滿臉慌張,如受驚兔子一般的周繪敏後。
本就對周繪敏有意,今晚約對方出來就是想要初步試探追求的他,心中立刻來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