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扶起周繪敏,溫柔的勸說,“彆害怕,一切有我!”
然後擺出大男子氣概十足的模樣,對羅朝暉說,“喊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們又不聾!”
羅朝暉絲毫不懼,看著陳德章冷笑一聲,“弄臟了衣服看不到嗎?”
“看到了!不就一個破西裝嗎!我們賠錢不就是了!”
剛剛從藝視唱片那拿了三萬港元簽約費的陳德章,自覺一套西裝也就幾千港元,他完全賠得起。
要是花這些錢就能博得周繪敏的好感,對他來說簡直太劃算了。
可陳德章卻沒有發現,在他這般說話的時候。
羽生秀樹原本臉上的無奈,漸漸被麵無表情所替代。
本來他今天被羅朝暉帶到這裡,吃了美味的燒臘,喝了清爽的啤酒,又見到了前世喜歡的beyond樂隊。
因此,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羽生秀樹這個人,平日裡不喜歡做那些恃強淩弱,以錢壓人的事情。
所以今天這種心情好的情況下,要是陳德章態度好一點,主動認錯道歉,弄臟衣服他其實也不會在意。
可明明這件事就是對方的錯,對方卻還如此囂張。
不管對方這麼做是因為什麼,羽生秀樹都沒慣著對方的打算。
所以當陳德章剛剛把話說完。
羽生秀樹便伸手拿起油膩膩的西裝外套,把錢包從中取了出來後,直接將外套丟到陳德章的身前。
然後他看向陳德章輕笑一聲,語氣平淡的說,“薩維爾街,亨利·普爾店鋪花六個星期定製的,價格不貴,兩萬六。”
看著羽生秀樹的笑容,聽著羽生秀樹說出的話。
陳德章心裡頓覺有些不妙。
當即就想反駁,什麼薩維爾街,什麼亨利·普爾,一件西裝竟然要兩萬六千塊!
可問題是大話已經說出去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尤其是周繪敏,女孩那崇拜且信賴的眼神,讓他實在說不出認慫的話。
當即決定打腫臉充胖子,也要把事情給平了。
兩萬六就兩萬六,全當簽字費丟了。
再說了,他如今已經是簽約歌手,隻要唱片大賣,這些錢遲早能賺回來。
不過就在陳德章鼓足勇氣,打算咬牙為周繪敏衝動一次的時候。
羽生秀樹卻突然用手拍了拍額頭,做恍然狀說,“抱歉,忘了告訴你,單位是美元。”
美元?
彆說陳德章,在場的其他人基本都傻眼了。
按照彙率計算,兩萬六千塊美元,基本等於二十萬港元。
這已經足夠在偏僻的地方買棟樓了。
可眼前這位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卻用這麼多錢買了一套西裝。
陳德章再也顧不上什麼男子氣概,美人崇拜了,破口大喊道。
“你騙傻子呢,一件西裝二十萬!”
羽生秀樹緩緩翹起二郎腿,不屑的彈了彈小拇指。
臉上露出個淡定自若的笑容,“你買不起,不代表彆人買不起,不相信的話可以報警,我那有全套票據。”
羽生秀樹那淡定自若的樣子,讓陳德章不由的信了三分。
他看了看地上的西裝,又看了看身邊的周繪敏。
表情略作猶豫,然後說出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話。
“我隻是替朋友確認一下,既然真的是二十萬,那是誰弄臟的,先生你找誰賠吧,我們走。”
開玩笑,這是二十萬!不是二十塊!
彆說他沒有,就算他有,也不可能為了追女孩子花這麼多錢。
因此陳德章話剛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徑直朝著酒吧門外走去。
陳德章落荒而逃,其他跟著一起來的人見狀,也都害怕這二十萬賠償落到自己的頭上。
紛紛跟著陳德章一起朝著門外走去。
畢竟剛才黑燈瞎火的,雖說有人感覺就是陳德章撞了周繪敏。
可黑漆漆一片,沒憑沒據的,誰又能說得清呢。
反正大家都看到,撞羅朝暉的人是周繪敏就對了。
甚至有擔心周繪敏會賴上自己的,臨走時還故意衝周繪敏說些你彆怕的話。
表麵看是安慰,其實還不是為了把責任推到周繪敏身上。
沒多久,剛剛才一起抵達酒吧的那些人,便走的隻剩下周繪敏一個留在原地。
方才看著陳德章還滿是崇拜和信任的周繪敏。
此時一張臉上,隻剩下失望,痛苦,震驚,難過,難以置信等等情緒了。
這種被信任之人背刺的感覺,顯然很不好受。
女孩的眼睛裡,登時就開始翻湧淚花。
至於剛才還在與陳德章一行人推搡的beyond樂隊和陳建添,因為站位的關係,自然不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不想惹事的他們,一言不發的轉身回舞台準備表演去了。
至於矮胖的酒吧經理,遇到這種麻煩事早已躲起來了。
羅朝暉此時湊到羽生秀樹麵前,“大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保證能幫你把那家夥找出來。”
羽生秀樹反問,“你看到是他撞的人了嗎?”
羅朝暉撓撓頭,“隱約感覺像是,不確定。”
“其實我也不確定,可就算我們確定了,現在把人找回來也沒用。
畢竟剛才撞人的,有可能是那個家夥,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所以就算把人找回來,估計那些家夥也會和現在一樣,為了自己不承擔責任,而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眼前這位小姐身上。”
羽生秀樹說到這裡,發現麵前周繪敏的表情更加絕望了。
而且就在這時,酒吧的燈突然被關上了。
昏暗的燈光中,周繪敏的土氣黑框眼鏡下,兩行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十八歲的她怎麼能想到,入職後第一次和同事出來玩,結果竟然會遭遇這種事。
剛才彆人或許沒看到,可她卻看的清清楚楚。
就是陳德章撞的她。
可她完全沒預料到,那位入職後一直很照顧她,讓她很有好感的陳德章,竟然就這樣冤枉她。
這種平白被人誣陷的感覺,讓她難受極了。
其實就算那些人都走了,她還是想向羽生秀樹解釋的。
畢竟二十萬的賠償,憑她的家庭條件,根本拿不出來。
可羽生秀樹的一席話卻讓她明白。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就算她能指認陳德章,可其他人也會為陳德章作證,把責任推給她的。
而偏偏在這時候。
舞台上,黃家駒那孤獨落寞,滄桑渾厚的歌聲恰好唱響。
“獨坐在路邊街角,冷風吹醒
默默地伴著我的孤影
隻想將吉他緊抱訴出辛酸
……”
這首《再見理想》的前幾句的歌詞,莫名的十分契合周繪敏此時的辛酸心情。
一瞬間,傷感直接拉滿。
原本還是緩緩流淌的清淚,登時變作痛苦無助的抽泣。
這時,羽生秀樹略顯無奈的聲音響起。
“這位小姐,能不能彆哭了,搞得我在欺負你似的。”
說著,他又指了指身邊的一張空椅子,“而且你就算要哭,能不能坐下來哭,擋著我看表演了。”
穿越到八十年代,看還沒有去世的黃家駒帶領beyond樂隊現場表演,這事情他可不想錯過。
羽生秀樹的話,讓周繪敏意識到,此時這樣站著哭確實有些丟人。
然後她便坐到了空椅子上,趴在扶手上低聲啜泣起來。
細微的啜泣聲中,羽生秀樹欣賞完《再見理想》,然後又聽了《永遠等待》,最終以一首《舊日的足跡》結尾。
“過癮!”
羽生秀樹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
然後他看到beyond樂隊的經紀人陳建添也和剛才那位女歌手一樣,抱著磁帶向客人推銷。
便直接對羅朝暉吩咐,“去把那個賣磁帶的幫我叫過來。”
“好的,大佬。”羅朝暉屁顛顛的跑了過去。
不一會,陳建添一臉緊張的跟著羅朝暉走了過來。
這位beyond樂隊的經紀人開口第一句話,就讓羽生秀樹哭笑不得。
“先生的衣服被弄臟,可和我們沒關係。”
羽生秀樹擺擺手,“我找你不是為了這個。”
“那是為了什麼?”陳建添麵露疑惑。
羽生秀樹指了指對方手上的磁帶,“磁帶還有多少,我都要了。”
陳建添聞言,小心試探著問,“是我手上的,還是全部?”
“怎麼?你們自己發行了很多嗎?”
羽生秀樹沒記錯的話,這張beyond樂隊自己出資發行的《再見理想》磁帶。
現在雖然隻賣二十塊一盤,但在日後會被炒到好幾千塊。
他自然不是為了賺那點錢,隻是想支持一下喜歡的樂隊罷了。
再見理想·磁帶圖)
陳建添回答,“我們一共發行了一千盤,現在還有六百多盤。”
羽生秀樹問,“都帶著嗎?”
“沒有。”陳建添心想,誰會出來駐唱帶幾百盤磁帶啊。
而且要是一場駐唱就能賣幾百盤磁帶,他早就聯係唱片公司讓beyond樂隊發片了。
羽生秀樹想了想,找酒吧的服務員要來紙和筆,刷刷刷寫上一個地址。
然後再放上十張千元大鈔,一起遞給陳建添。
“錢是訂金,明天把所有磁帶都送到我寫的地址。”
羽生秀樹說著,抬頭朝舞台上正在收拾樂器的beyond樂隊看去。
然後道,“記得帶上他們一起,沒問題吧?”
陳建添雖然奇怪,羽生秀樹為什麼買磁帶還要求帶上樂隊,但想到能一口氣把所有磁帶賣光,還是點點頭說。
“沒問題。”
羽生秀樹說,“那就明天見。”
“明天見。”
陳建添說完,告辭了一聲便朝舞台走去。
接下來,羽生秀樹看到。
陳建添在登上舞台後,與收拾樂器的beyond五人說了幾句話,幾個人先朝他這邊看了看,然後就一起在舞台上歡呼起來。
眼看beyond的表演結束,羽生秀樹也不打算多待。
招呼羅朝暉和馬爾科便準備離開。
而此時的周繪敏,似乎是眼淚已經流乾了。
正呆呆的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羽生秀樹便伸手在對方麵前打了一個響指。
pa!
“這位小姐,該走了,否則老板要向你收座位費了。”
羽生秀樹的話,似乎讓周繪敏回了神。
她猛的站起來,聲音清脆的對羽生秀樹說。
“這位先生,我會還錢給你的,可是……可是我現在沒錢,希望你能給我時間賺錢,千萬彆去我家裡要債,我母親身體不好,她要是知道……”
“停!”
眼看周繪敏越說越離譜,羽生秀樹連忙喊停。
“拜托,小姐你彆說的我好像三合會討債的一樣。”
周繪敏連連搖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你送我回去?”周繪敏一臉警惕的看向羽生秀樹。
“當然,你不是說要給我還錢嗎?欠了我這麼多錢,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家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找誰要錢去。”
羽生秀樹理所當然的說。
周繪敏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的問,“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那些借給我錢的銀行經理,平時就很關心我的身體,和我們之間的情況應該差不多。”
羽生秀樹說著還攤攤手道,“再說了,就算把你這個眼鏡妹賣了也不值二十萬,所以還是留著你賺錢給我還賬比較劃算。”
可周繪敏還是警覺的搖搖頭,“我都不認識你,我不會跟你走的。”
羽生秀樹想了想說,“那這樣吧,我幫你叫一輛計程車,然後我跟著計程車走,你欠了我二十萬,我總該知道你住在哪裡吧。”
說完,他還強調,“放心,你到家我就離開,不會去你家的。
周繪敏考慮的一下,點點頭回答,
“那好吧。”
就這樣,羽生秀樹出了酒吧,幫周繪敏叫了一輛計程車。
當計程車發動,載著周繪敏,一路朝著九龍區駛去時。
後麵的賓利慕尚,以及一輛保鏢用奧迪也跟了上來。
計程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司機。
對方從倒後鏡看到跟著的賓利和奧迪後。
當即衝著後座位的周繪敏調侃道。
“嘖嘖……現在有錢家的少爺追女孩子都這樣玩嗎?放著賓利不讓坐,給女孩打計程車在後麵追。”
周繪敏連連擺手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欠他錢,他想知道我住在哪裡?”
女司機忍不住道,“開賓利追賬,小姐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錢?”
周繪敏小聲說,“二十萬。”
“哈哈……”
女司機聞言哈哈大笑,“小姐你真是連騙人都不會,人家坐賓利還會在乎區區二十萬。
阿嬸我食鹽多過你食米,我一看你們就是小情侶鬨矛盾。
彆嫌阿嬸我多嘴,剛才那少爺長得又靚又有錢,叮囑我送你還說開慢點,一看就是真的關心你,這種男人你要是不珍惜,一眨眼就要被人搶走。
當年阿嬸我年輕時也有……”
接下來,周繪敏便在“過來人”女司機的一路憶往昔下,抵達了九龍城區,她家所在的地方。
下了車後,那“熱心”的女司機還不忘叮囑周繪敏,讓周繪敏彆和男友鬨矛盾了,說什麼這年頭找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可不容易如何如何。
計程車走後,羽生秀樹也跟著下車。
他看著周繪敏身邊,那老舊到隨時都感覺要倒塌,還到處搭建著木質“違規”棚戶的舊房子。
皺著眉頭問,“這就是你家?”
周繪敏指了指老舊房子二樓,一間還亮著燈的窗戶說,“那就是我家,你答應我了,不會來我家找……”
羽生秀樹趕忙抬手,“我都說了,我不是要賬的三合會。”
“你放心,我會還你錢的。”
周繪敏語氣堅定。
女孩也不是沒想過,給羽生秀樹帶一個錯誤的地址。
可問題是羽生秀樹今天已經見過陳德章了。
她和陳德章都在香江電台工作。
人家通過陳德章找到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非她願意放棄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
聽到女孩又要給他還錢,羽生秀樹笑著搖搖頭,然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
“想還錢,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說著,他看了眼旁邊那簡陋的房子,又跟著說了一句,“不過先把自己照顧好再說吧。”
“嗯。”
女孩輕輕應了一聲。
莫名的,她感覺羽生秀樹最後的那句話,是在關心她。
而且她也察覺到了,這個男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再見。”
女孩小聲道彆,便朝著那簡陋的房子走去。
羽生秀樹此時好似想到什麼,大聲對女孩問,“你都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周繪敏。”女孩清脆的聲音傳來。
而不知何時湊到旁邊的羅朝暉,瞅著走進破舊房子的眼鏡妹,似乎猜出了什麼,忍不住對身邊的羽生秀樹說。
“大佬,品味太差了吧。”
“各有所好嘛。”
回程的車上。
羅朝暉忍不住問羽生秀樹,“大佬,就這麼放過那個撞人的小子了?”
羽生秀樹轉頭看向羅朝暉,“你說呢?”
“當然是……”
羅朝暉的話剛說到一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頓時改口,義憤填膺道,“收拾當然是必須的,畢竟他敢陷害大佬的女人,不過要是現在收拾了,會影響大佬追……”
不過羅朝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羽生秀樹打斷。
“好了,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把你聰明的腦袋多用到正事上。”
羅朝暉趕忙答應,“我明白了,大佬。”
為了避免麻煩,國內明星的圖我就不上了,反正大家也都認識。
再說我上圖也不好看,有兄弟們願意上的,可以放到章評裡。
感謝奧克斯20210815的打賞
感謝漫遊書海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