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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並排放了兩張炕桌,要不然坐不開。豬肉都燉得稀爛。彩霞又在園子裡拔了些大蔥蘿卜之類的蘸醬菜。人多就熱鬨,尤其是孩子們,對這三個新來的都很好奇,還有一個親戚家的哥哥,更是拉著小五子問這問那。
韓老六喝了不少酒,話也多了起來,給小五子講了好多以前的事兒,有的小五子知道,有的小五子不知道。又問小五子他們這是打算上哪去,小五子也沒瞞他,就說要上奉天給老海山治病。韓老六點點頭卻沒說什麼。
孩子們都很久沒見著葷腥了,都吃了個溝滿壕平。一開始春生沒好意思多放肉,小五子看見了直接將四分之一的肉都扔進鍋裡,仗著鍋大,要不然都煮不開。
吃完飯,彩霞領孩子們收拾碗筷,韓老六把小五子拉出門,問他手裡有錢嗎?給我點。小五子大概猜到了這個家生活不太寬裕,於是掏出一百塊錢給他。韓老六接過錢揣在懷裡又進屋了。
韓老六對小五子和二牛說,多住一天吧,明天幫我乾點兒活。小五子他們也不是那麼趕時間,就答應了下來。
韓老六把一家人集中到了屋裡,很正式地對孩子們說:“從今天起,你叔就是你們親爹了,來,孩子們,磕頭叫爹。”
孩子們都乖乖地跪在地上給春生磕頭,七嘴八舌地喊爹,春生卻是淚流滿麵,下地將孩子們都抱上炕,這被親生兒子叫叔的日子太難熬了!
彩霞和春生都是一臉迷茫地看著韓老六,韓老六對春生說:“這個家,往後就全靠你了,好好養大孩子們,甭管你的我的,都一樣的疼,能做到不?
春生下地也跪在地上抬頭說:“大哥,你這是要乾啥呀?我照顧孩子們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再分你的我的,我還是人了嗎?”
韓老六扶起他,對家裡人說:“今天來的那個小五子,是我把兄弟的孩子,他們是抗聯,在和日本人玩命,今天在這遇上了,就是老天的安排,我得跟他們走了,因為我欠人家一條命啊!往後這個家就托付給你們了,我去還賬,過些年我如果還活著,就回家,千萬彆把這個家弄散了。”
彩霞聽了這些話後都震驚得失去了語言能力,隻是抓著韓老六的衣服,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滑落,一麵拚命地搖著頭。
孩子們也聽明白了,爹這是要走,都撲過來抱著不撒手,哭成一片。
韓老六挨著個給孩子們抹眼淚,自己卻已老淚縱橫。?他從懷裡掏出那些錢遞給春生,又說:“這些錢省著點花夠用幾年的了,你收著,替我撐好這個家吧。”春生也是滿臉淚水,對他說:“大哥,放心吧,我保證把這個家看好,早點回來,孩子們都離不開你。”
晚上,孩子們都睡在北炕和春生睡在一起,彩霞和韓老六睡的南炕。
韓老六懂一點藥理,所以每年秋季他都會上山去刨藥材。天亮了,今天他卻沒再去上山,而是在家裡,指揮小五子和二牛幫他上山拉回一些倒木,然後用鋸拉成一段一段的碼起來,小五子和二牛春生一起動手,不一會就碼起了一麵木頭段砌成的牆。然後又讓孩子們把他這些天晾曬的草藥收集起來,交給春生,讓他送到集上賣了。
又讓小五子幫他做個東西,韓老六一邊比劃著一邊說著這東西的形狀,小五子總算是聽明白了,這是用木頭給韓老六做的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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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子心靈?手巧,鋸子斧子齊用,不一會,就做出了韓老六滿意的形狀,其實有點像一個長柄的勺子,柄上釘上了幾道布條,用布條綁在小臂上,勺子頭正好貼合了韓老六的手掌心,用這個木勺子代替他失去了的三根手指。
韓老六試了一下,大小正合適,小五子又給他摘下來用木銼好好打磨一下,畢竟是代替手的東西不能太粗糙了。
韓老六難得一天都不出門兒,幾個孩子也知道爹要走了,都粘在他身邊,韓老六也是一會抱抱這個一會親親那個,心中也萬分不舍。
春生回來在院裡點了個火堆,把那些剩下的肉熏個半乾,準備明天讓他們帶走,小五子和二牛說啥都沒要,把肉都留了下來。韓老六也說,留下吧,孩子們都在長身體的時候太缺肉了。
第二天清晨,小五子他們已經收拾利索了,韓老六也悄悄起來,不敢吵醒孩子。彩霞和春生送出老遠,韓老六對他倆笑著說:“回去吧,一會孩子該醒了,彩霞緊跑幾步,抱住韓老六放聲大哭。
哭了一會,韓老六掙開她,輕聲細語地哄她回去,然後擺了擺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小五子從韓老六朝他要錢就猜出了他是要跟自己走,不過他一直沒說。這回一起走了,小五子就問:“六大爺,為什麼要跟我們走?家裡的孩子們舍得嗎?”韓老六笑著說:“你不知道,我欠你爹一條命,這賬隻能還在他兒子身上,所以我得保護你,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行人到朝陽鎮時正是傍晚時分,大車店是這些人的常用落腳處。他們對外就說是收山貨的,韓老六就叫老海山掌櫃的,老海山管他叫六哥。小五子和二牛都管老海山叫爹,還是管韓老六叫六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