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府之中,一派祥和之氣。
那祖堂寶閣,乃道君常坐冥思之所,教化講法之處。
這日裡,道君如常靜坐,誦讀《黃庭》一卷,興化真人隨侍一邊,正有一隻仙鶴飛空而來,輕飄飄落下堂中,將長喙上所銜之密簡放於道君麵前。
“此是金童所傳玉簡密信。”興化真人說了一聲,再道:“前些日子我才見他,怎個前腳剛走,後腳便傳以密信,還是通過山社直呈於師兄您的手上。”
“一看便知。”
陸道君將簡內文字一展,同興化真人一道覽閱。
“三千陰德不要,改成為其師滌洗陰身,施得二轉之功。”興化真人說著,一時間心中複雜,一股情緒湧現心頭,大抵是莫名的羨慕,對飛鵠子有此佳徒的羨慕。
“此子不錯。”
陸道君沒有太大反應,淡淡的評價一句。
“何止不錯,若是喚作一般弟子,師傅壽終坐化,早早便另擇名師,唯恐貽誤道途,哪裡還會想到為師傅謀陰職,延陰壽,引送陽世再施以煉度施食之法事。
觀此簡中所言,此子不是因寶盞而生出這樣的想法,乃是早早便有謀劃,實是難得啊!”
興化真人心中暗暗的盤算,越想越覺得不能耽誤此子的道途,於是對著陸道君說道:“師兄,我還是再去靈光甲峰上,再與釣龍翁說道說道。”
亟橫山,紫融峰,火墟洞。
玉簡早已遙寄於此,傳於地方大師的手中,一時間之間,大師心中複雜難言。
她向來是持正不阿,一是一,二是二,就算門下的弟子逾矩,那也定是半點不容情的。
這般的性情,讓她對弟子的教化自是偏向傳統中的倫理綱常,也令她最是不喜那些離經叛道之人。
金童這般的不忘師恩,其中自是有她的教化之功,這實在是讓她深感驕傲和滿足。
隻是就算如她,亦是有私心作祟。
她曾經許多次都在思索,若是金童一開始來此亟橫山之時,她便舍下麵皮,引渡其改投自己門下,那現在便是她自己獨享這一份孝心了。
地方大師到底是明心見性的有道之士,私心很快被慧劍破去,接著起念動炁,再書一份簡信回複。
在信中,首先對金童龍虎功成表示慶賀,再叮囑幾句戒驕戒躁之類的體己言語,另外鎖孽井之事她會降下敕令一道,讓山下陰世裡的鬼神通融。
最後,她說起了那法帖之事。
在此事上,大師自感當初失了考量。
現在天南大劫將至,她應有料到金童俗務必然繁重,不似中天一脈清淨無為,再加上要為飛鵠子施成二轉,那定是無暇抽身去北方取「幻海浮沉心」。
此心是海市大法升煉法術的道臟,亦是她為金童預留的渡劫手段。
這孩子也是不知輕重,既然已被瑣事纏身,無法遠行,同她來說便好,何苦藏在心中。
隻是轉念一想,又不覺輕笑了幾聲,事事自己做主,不願勞煩彆人這一點,怕也是隨了她。
關於解北方疏窪湖中「幻海浮沉心」封禁一事,大師準備請天上雷部的一位飛將代金童去辦理。
在得了幻海浮沉心,既可升煉海市大法,也可憑這一顆道臟,正式的接觸那「三十六氣寶蜃樓」,從而曆劫不敗,此事宜早不宜遲,故而才要請下飛將。
將玉簡內的信文寫好,又翻出一本往日為弟子們提前準備,旨在凝煉上品金丹的心得手劄。
將手劄隨玉簡一道放好,便登壇作法,喚下雷部五雷府中的飛將去送信,順道在金童那裡取了解禁法帖,好早日為金童拿得那封在疏窪湖的道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