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要不要現在派人去賈四兒家?”賴升上前,小聲問道。
賈珍頓了扇子,笑了笑道:“先不忙,讓人喚蓉哥兒來。”
他身為寧國長房,賈族族長,這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些風評,儘量辦得滴水不漏一些,料那賈珩也不敢違逆於他。
秦業出了陶然居,邊向家走,路上就問著仆人,道:“哪個親戚來了?”
仆人道:“老爺,是寧榮街柳條胡同的賈珩。”
秦業麵色一變,心道,怎麼會這般巧。
“有沒有說什麼事兒?”秦業問道。
仆人道:“也沒說什麼,隻是說過來拜訪老爺。”
秦業麵上現出一抹苦澀,拜訪?那少年已近十五歲,多半是來求親完婚的,這可如何是好?
神京城中,賈家一門兩國公,家勢鼎盛,於朝中更是樹大根深,彆看剛剛那賈珍說的客氣,若是拂了其麵子,禍福難料啊。
但,他若是棄賈族寒門而將小女許配給寧國府,這嫌貧愛富的名聲,一旦傳揚出去……
秦業此刻心頭湧起一股苦澀,想了想,覺得還是回去見過那賈珩再說,先看看來意,就這般行了兩刻鐘,返回家中。
花廳之中,賈珩正與吳嬤嬤隨意閒聊著,茶都吃了二盞,見始終不得秦業回返,雖心頭疑惑,但麵色不顯。
方才,他已見過秦可卿,當真是明媚動人,麗色天成,紅顏禍水,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女子。
“老爺回來了。”就在這時,廊簷下的仆人喊道。
賈珩徇聲而望,見一頭發灰白,身穿常衫的老者,四平八穩步入花廳,連忙起身,拱手一禮道:“賈珩見過世伯。”
“是賢侄啊。”秦業打量了一眼賈珩,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賈珩,見其一身士子青衫,眉宇英氣逼人,心頭也暗暗道了一聲。
原本以為是出身賈家旁枝,出身寒微,會有自卑自賤之色,不意竟是一表人才,此事愈發難辦了。
二人再次落座,有丫鬟換了一壺新茶,秦業與對麵少年寒暄幾句,與之交談,見其對答如流,神態從容。
賈珩就拿出婚書,道:“不瞞世伯,家慈在時,唯一之念就是看小侄成家立業,而今小侄正當適齡,特來求訪世伯,已完婚事。”
秦業沉吟了下,覺得還是不讓寧國府提親一事道明才好,如果賈家有法使賈珩退婚,他或許也……
相比寧國府的正牌公子,旁支無疑是多有不及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
秦業道:“賢侄,當年定婚之事,自當踐行,隻是小女時常說要在家中再陪老夫二年,賢侄不若先將這婚書收好,再緩二年如何?”
賈珩笑了笑,道:“秦世伯,此事可有為難之處?”
方才進門之時,見這位秦世伯眉眼間藏有一抹憂愁之色,尤其在看到自己時,那憂愁之色更盛三分。
前世他在西南邊防稽查,麵對形形色色的入境者,早已學了一套察顏觀色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