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道:“你縱使萬兩黃金,我賈珩又豈能失信於人!天色不早了,蓉哥兒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賈珩輕輕推了一下賈蓉的肩頭。
賈蓉哎呦一聲,向後踉蹌了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燈籠落地,燈火映照在油頭粉麵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蓉大爺。”一旁的小廝連忙上前攙扶。
賈珩進了院中,將房門關上。
賈蓉提起燈籠,臉色變換著,心頭惱怒,衝著門狠狠啐了一口,“窮措大,不識好歹的東西!”
說著,提著燈籠和小廝回話去了。
賈珩進入屋中,燈火倏地亮起,賈珩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站在窗前,望著頭頂的一輪皎潔明月,思索著賈珍父子的事兒。
蔡氏道:“珩哥兒,門外剛剛和誰在說話”
賈珩道:“東府裡的賈蓉,受了他老爹的指派,想讓我退了秦家的親。”
蔡氏臉色一變,驚聲道:“珩哥兒沒答應他吧。”
賈珩輕笑一聲,道:“蔡嬸說笑什麼,怎麼會答應他,他們東府橫行無忌慣了,還以為能使幾個銀子,就能為所欲為,當真是想瞎了心。”
蔡氏麵上爬上了一層憂色,憂心道:“東府是沒個王法的,珩哥兒你要多加小心。”
賈珩點了點頭,道:“嗯,我也正在想辦法。”
蔡氏思量了下,提議道:“如果不行,要不要求一求西府裡的老太太?”
賈珩看了一眼蔡氏,點了點頭,道:“我原有此意。”
蔡氏道:“我和老太太跟前的鴛鴦姑娘還有些香火情,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珩哥兒就去見見老太太,斷不能讓東府裡壞了婚姻大事。”
賈珩點了點頭,道:“我猜測明日,那賈珍說不得喚人來尋我。”
他初來這紅樓世界不久,還沒來得及發育,就直麵賈珍,可以打的牌就很少。
“還是需儘快謀個出身才是,不管是科舉,還是從軍,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否則隻能任人欺淩。”
夜色漸深,一輪明月懸於中天,照耀在少年清雋的麵龐上,將凝重的神情映照的分外真切。
……
……
皇宮·大明宮
宮殿之內燈火通明,人影憧憧,澄瑩如水的地板上,一個碎裂的瓷杯,反射著宮燈的燭火光芒。
太監在粱柱後,恭謹侍立,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殿中氣氛凝結如兵,幾乎冰冷到極致。
禦案之後,崇平帝一身明黃色龍袍,其人四十出頭,麵容瘦削,頭發已灰白相間,臉色鐵青,冷笑道:“薊鎮屯兵八萬,兵強馬壯,卻龜縮在城中,東虜不足兩萬人,就在眼皮底下,殺我百姓,擄掠財貨,這唐寬屍位素餐,畏縮不出,斯是該殺!”
下方華蓋殿大學士,內閣首輔楊國昌,是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蒼聲道:“陛下,自遼東淪喪以來,東虜勢大難製,一日愈盛一日,薊鎮當關外之首,孤掌難鳴,難將兵與東虜出城一爭,唐寬帳下雖擁兵八萬,但多為步卒,東虜雖少,則為精騎,彼等往來如風,倏而在南,倏而在北,唐寬縱有膽略,也隻能依托城邑屯堡堅守。”
原本陳漢設薊遼總督,但在二十多年前,遼東鎮淪喪敵手,自此陳漢北疆全麵轉入防禦之勢。
這是陳漢與後金如今的局勢。
崇平帝冷哼一聲,顯然知道此情,但心頭怒火仍不減,因為這意味著整個大漢隻能坐視東虜入河北府縣燒掠一空。
這對心比天高的崇平帝來說,簡直視之為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