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通麵色訕訕笑了笑,說道:“那賈公子寫了多少回目?”
賈珩清眸湛光流轉,笑了笑說道:“也就回目,劉老先生,當初說好的十五回一齊交稿,一起雕版刻印嗎?老先生何必急躁?老先生需知寫書之人,最是不喜被人催稿了,愈是催促,愈是寫不出不說,縱是勉強寫出,質量也是堪憂。”
劉通上前笑道:“賈公子誤會了,賈公子寫了多少回目?不妨先讓老朽帶回去,著人抄錄、雕版,也能快一些不是?”
賈珩皺了皺眉,麵有難色,說道:“隻是在下的行文習慣,總要將一個故事的起承轉合寫完,否則之後思路受阻,恐無所出。”
劉通聞言,暗暗叫苦,他之前也不是沒有和其他名家約稿,深知這些人身具怪癖,有的可能誠如這位小公子所言,要寫完一個完整章回,也有不到最後一天,拖延交稿。
這也是為何,他一部一部買的原因,若是將銀兩提前付清,大半是不能按時交稿的。
劉通笑道:“賈公子這樣罷,有多少回目,先拿到齋中,老朽著人抄錄,再將原稿等晚一些給公子送來。”
賈珩道:“老先生不必這般急促,說來,在下也有一事要至翰墨齋和老先生商議。”
劉通麵色現出疑惑,道:“哦,公子不妨直言。”
賈珩歎了一口氣,說道:“老先生,我最近要備考縣府二試,每日寫文稿,寫得手酸臂疼,愈寫愈覺得,一回二兩,浪費時間,得不償失。”
劉通聞言,麵色一變,說道:“賈公子不會是想不寫了吧?”
說著,聲音愈發轉冷,說道:“賈公子可是立好文契的,如是不寫,要賠付一百兩銀子,賈公子可要想好了,而且,不怕賈公子記恨,神京一百零八坊,還沒有讀書人敢賴我翰墨齋的賬!”
到最後,已隱帶幾分威脅之意。
賈珩道:“不是不寫,隻是覺得先生先前給之價金,有失公允,想要和先生再議上一議,否則先生也不想我心懷怨懟,水準大失罷。”
劉通皺了皺眉,道:“賈公子這是嫌少了?”
賈珩歎了一口氣,麵有難色說道:“一回目幾千字,劉老先生,一回目二兩銀子……”
劉通擰了擰眉,說道:“不怕公子笑話,新人文稿就這個價金,賈公子想要提價,也不是不行,若是話本大銷於世,老朽也會按著行例,給公子加倍提價的。”
這已是他心理底線了,加倍提價,這一本書就足足有四百八十兩,已是格外宅心仁厚了。
賈珩默然了下,笑道:“劉掌櫃,向使明珠蒙塵,那我寧願賠付老先生一百兩,讓此書永不出世。”
哪怕是劉通直言拒絕,甚至將文契作廢,他其實也不好將書再用國子監的坊刻印了,否則一旦暢銷於世,翰墨齋多半是要嫉恨的,不定又惹出多少是非來。
劉通聞言,心頭大急,現在已然不是書不書的問題,而是背後的那位貴人,急著看這書稿,都派了貼身侍女過來,念及此處,說道:“那賈公子想提價幾何?”
這本書至少可獲利四五千兩,若是名家約稿,後麵大銷於世,他最多也就提價至一千兩,也便於下次約稿,他自認已是十分厚道了,可這少年若再是貪心不足……
此刻,劉通也頗有些後悔,沒有在文稿中約定高額違約之金。
不過當初若約定高額違約之金,眼前少年又未必會賣了。
況且,他翰墨齋在京中經營,背靠長公主府上,什麼時候需要約定那個?
賈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劉通,笑了笑道:“劉老先生這般急著來索要書稿,是要給什麼人去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