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賈珍衝秦可卿而來,讓人擄掠而走,那麼賈珍一定會在某個地方與這些賊人彙合,且這個地方絕不可能是寧國府,那時他就可拿賊拿贓。
否則,拿了賴升勾結賊寇又能如何?賈珍一推二六五,擺出一副我不知道,都是賴升記恨被打,報複過來的架勢,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當然,他會先拿下這三賊以及賴升,然後拷問出地點,而不是讓秦可卿蹈入險境。
董遷應道:“你瞧好吧,我盯著他。”
賈珩點了點頭,他是熟麵孔,就不好在後麵跟著,容易被發現。
正在這時,一個麵容稍瘦的年輕人,低聲道:“董哥兒,人出來了。”
賈珩抬頭看去,果見賴升從角門裡出來,帶著一個小廝。
“你在這兒在等著,我去盯著。”董遷低聲說道,向著賴升而去,五城兵馬司原就治安緝盜,盯梢也算是基本功了。
賈珩見此,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萬事俱備,就隻等賈珍往套子裡跳了。
見諸般事再無疏漏,賈珩深深吸了一口氣,和董遷留在這裡盯梢的幾人說了一聲,他晚上去董遷家彙合,就向著翰墨齋而去。
等到翰墨齋時,已是申時。
劉通一見賈珩,麵上就是現出急色,說道:“賈公子,你怎麼才來,憐雪姑娘在三樓等你小半個時辰了。”
賈珩道:“老先生勿怪,實在是脫不開身,這就來。”
跟著劉通上了三樓,遠遠見到一個著素雅百合色繡梅衣裙的少女,一邊品著香茗,一邊讀著書。
“賈公子當真是好大的架子,說著去見貴人,卻讓貴人在府裡等著你?”憐雪還未看清賈珩,就是冷哼一聲,不悅說道。
賈珩皺了皺眉,從劉通身旁邁出,道:“姑娘,賈某方才確是有事在身,況且若貴人事忙,也不必一直等著我,倒是憐雪姑娘,於此午後,得片刻閒暇品茗讀書,卻也是愜意至極了。”
對麵女子二九年華,明眸皓齒,容顏清麗,因是出身公主府,舉止神態竟不下一些官宦人家的小姐。
事實上,憐雪原是朝廷犯官之後,出身官宦人家,被其父托付到了公主府。
憐雪聽著平靜聲音不卑不亢的對答,就覺有異,抬頭看清來人,隻見對麵站著一藍衫長袍少年,其人身形頎長,豐神如玉,黑白湛然的眸子,熠熠宛然,神情更是沉靜如淵。
憐雪臉上不悅之色倒也斂去一些,輕聲道:“你這人,年紀不大,倒是伶牙俐齒,隨我去見殿下吧。”
賈珩拱了拱手,說道:“有勞。”
隨著憐雪上了馬車,向著晉陽公主府而去。
車廂之上,聞著車廂中如蘭如麝的香料,賈珩默然不語。
憐雪清聲道:“殿下性情寬宏,禮遇名士,如春風化雨,但那是對真才實學者,若是發現你沽名釣譽,見利忘義,頃刻做雷霆之怒,打將出去,所以,等會兒彆和殿下急著說購稿文契的事,待殿下問了你那文稿,你看情況再說。”
所謂察言觀色,如果相談甚歡,那麼一切好談,如果話不投機,什麼都彆說。
這就是憐雪的言外之意。
賈珩知道這是提醒,先前對這“頤指氣使”的惡感倒也散去了許多,拱了拱手道:“多謝憐雪姑娘提點。”
憐雪明眸詫異地看了一眼賈珩,道:“你這人……”
方才,她卻是依稀記得,這人上前搭話,禮都不施的,方才她也懶得理他。
嗯,合著還是她一上來,就惡言惡語了。
賈珩笑了笑,說道:“人以善意待我,我必善意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