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長公主的打趣,賈珩輕輕笑了笑,神色雖清冷,但笑意卻如肅殺凜冬中的暖陽,目光感激地看向對麵的宮裝麗人,拱手道:“還要多謝殿下回護、照料。”
不管如何,縱然是他心中其實不太想走長公主的門路,但如今事已至此,終究是讓他得了天子的青眼。
再說什麼以女人而幸進,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人生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世間之事,總有一二不能順人心意。
晉陽長公主輕輕笑了笑,顧盼流波的美眸中,倒映著青衫少年的清瘦身影,道:“你這般見外做什麼?先前那三國書稿,在翰墨齋付梓出版,你與本宮也算利為一體,休戚相關了,而今又在皇兄麵前露了臉色,本宮也與有榮焉。”
以晉陽長公主的性情,平時恥於言利,但此刻卻如此自然而然地言利,顯然已經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也有幾分不一樣的意味,嗯,當然不是什麼“非分之想”,而是對晉陽長公主其人,心頭的某些疑惑稍解。
此女果然另有圖謀。
因為晉陽長公主的話,算是釋放了一個信號,就是她雖然沒有說得直白,但卻用近乎理所當然的默認態度無聲無息敲定了薦主和門生的關係。
賈珩默然片刻,抬眸,看向晉陽公主,迎上那一雙明媚、清亮的狹長鳳眸,對視片刻,清聲道:“殿下所言是理。”
從目前而言,晉陽長公主待他還是不錯。
至於舉薦之途,歸根到底隻是一個聞達天子的途徑,他並不是從此就是誰的私人附庸。
隻要他“人投以我木瓜,我報之以瓊琚”,其他的……隻能留待以後再作計較吧。
賈珩這般想著,目光忍不住低垂了下,不由掠過那精致如玉鎖骨下的秀挺入雲,暗道了一句“思無邪”,麵色淡漠,心頭想著回家要不要給可卿也熬一些木瓜湯。
捕捉著青衫少年那複雜的目光,清河郡主李嬋月晶澈明眸,閃了閃,白膩臉蛋兒上就有霜意浮起,藏在衣袖中的手緊了緊,這個叫賈珩的,果然是個居心不良的。
今天看了她娘那裡……足足有三次了,雖每一次都是停留不過一瞬,而且麵色故作冷峻,自以為隱蔽,但都被她冷眼旁觀,覷得一清二楚!
晉陽長公主似乎不疑有他,一張如花霰嬌媚、明麗的臉蛋兒上,掛著始終不散的盈盈笑意,纖聲說道:“等下,已至晚膳之時,不若至府中,本宮略備薄宴,招待小賈先生?”
賈珩道:“殿下盛情,原不該推辭,隻是家中拙荊尚在倚門而望。”
晉陽長公主聞言,玉容愕然了下,繼而美眸笑意繁盛,柔聲道:“倒是本宮唐突了,那等下讓馬車送你到寧榮街?”
因為晉陽公主的公主府,就離著皇城不遠,反而比勳貴的寧榮二公離皇城還要近一些。
從離政治和權力中心的遠近,其實也可窺見大漢勳貴階層的含趙量。
賈珩笑了笑,溫聲道:“公主殿下,這個倒不必,我等到公主府前麵,一個人走走就是。”
先前和崇平帝一場麵對,每一句話都要字斟句酌,心神耗費頗多,他也想整理一下思緒,思索崇平帝賜予絹帛的用意,為下一步做準備。
似看出了賈珩平靜麵容下的凝重心思,晉陽長公主秀美黛眉下的美眸閃了閃,倒也不再堅持,輕笑道:“那也行,明天,我府上的夏侯瑩會登府拜訪,你需什麼圖文書籍、輿圖方誌,都可告訴她,讓她幫你至兵部道搜集、調取。”
賈珩拱手道:“多謝殿下。”
晉陽公主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
這時,馬車外間的侍女憐雪,輕聲道:“公主,前麵就到巷口府前了。”
賈珩衝晉陽長公主拱了拱手,下了馬車,告辭離去。
至於崇平帝賞賜的絹帛,這個明日才會著內監拉至宅院中。
長公主隔著竹簾,借著彤彤燈火,目送著青衫少年離去,
“娘親,這賈珩剛才眼睛不老實,偷看你……”李嬋月櫻唇翕動,終究沒忍住,覺得給自家娘親說說,有個防備也好。
晉陽長公主怔了一下,秀美黛眉下的芙蓉玉容上神色幽幽,輕聲道:“為娘知道。”
她自身的姿容,她如何不知,女子對男子的“欣賞”目光本就十分敏感,甚至方才那少年的目光究竟盤桓在何處,她都有所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