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對賈母的“耍無賴”手段,默然以對。
賈母道:“珩哥兒,老身知你受了委屈,你既認是寧國之後,就不要再說什麼除籍之事,老身也是受了蒙蔽,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兒啊,你若是不出氣,老身給你賠禮……”
賈母此刻也是豁出去了,說著就要給賈珩行禮。
賈珩麵色沉了沉,躲至一旁,他若是受了這個禮,那就真得是不知進退,物議沸騰。
不過也由此看出賈母被逼迫到什麼地步了。
是真急了。
賈珩躲至一旁,麵色鄭重,慨然道:“榮國太夫人,珩向來敬佩您德高望重,不敢當此禮,除籍一事不管是自說自話也好,還是確有其事也罷,辭爵表文我都會陳明於上,聖人言,君子之澤,五世之斬,寧國襲爵,雖無五世,也已百年,一味托庇在祖宗餘蔭之下,也了無意趣。”
說完,將表文遞給了戴權,拱手道:“公公,聖上旨意,皇恩浩蕩,不敢違背,但此表還煩請公公帶到。”
戴權點了點頭,接過奏本,說道:“賈子鈺放心就是。”
這位執掌內緝事廠廠衛的顯宦,通過密諜情報,對賈珩的根底知道的還多一些,少年英傑,簡在帝心。
戴權而後看了賈族中人一眼,道:“時候也不早了,雜家回皇宮複命去了。”
說著,再不多言,轉身帶著內衛,風風火火離去。
一時間,賈家祠堂院落中,就隻剩下賈族中人以及賈珩。
此
賈母臉色頹然,喃喃道:“辭爵表……”
一旁的賈赦冷冷看了一眼賈珩,道:“聖上怎麼能同意?憐憫功臣之後的詔書,都已經明發中外,豈能改易,母親,我說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您還不信。”
此言一出,賈母容色變了變,抬頭看著那少年,老眼中就有狐疑。
是的,天子下的詔書,怎麼改易?
賈珩沒有多言,隻是掃了一眼賈赦,已經懶得解釋。
這就是他為何固辭不受的緣故,這個爵位除了空有名頭,能有什麼用?
賈赦現在說嘴,他以後還會說,縱然有一天,他有了什麼成就,賈族中人依然會說,全是這個爵位之故。
而且經此一事,這個爵位對他真的成了燙手山芋,因為人心不會看你說了什麼,隻會看你最後落了結果。
若他最終再承爵,不乏一些心思陰暗之人攻訐他大奸似忠,虛偽狡詐。
“天子不會不知這內裡的門道,天子若想用我,若是連這點顧慮都不給臣子考慮,那就不要怪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寇仇了。”賈珩思忖著,再不多言,轉身離了寧國府。
賈政歎了一口氣,道:“母親,族長已走,現在當如何?”
賈母道:“聖旨既下,他現在已襲了爵,事成定局,不是他不認就能成的。”
賈赦眸子陰了陰,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說道:“寧國的家業,絕不能落在這等人手裡!蓉兒、薔兒,將寧府的田宅、莊鋪之契都整理整理,轉至西府裡,不給他留下一點兒,就給他一個空空蕩蕩的國公府,看他如何周轉!”
賈政、王夫人、邢夫人:“……”
鳳姐飄了一眼賈赦,暗道,不愧是你,大老爺,還能想出這等招數?
賈母臉色青紅交錯,半晌說不出話來,最終歎了一口氣,道:“何至於此,留下二三成田莊、鋪子,讓他好好過日子罷,是我們賈家對不住他。”
恩,賈母還算仁義。
寧國府的田莊、鋪子,一年收入都在十幾萬兩,留下二三成,其實也是不少了。
隻是先前賈珍在時開銷大,不僅於衣服器用上奢華鋪張,更是娶了好幾房小老婆,再加上賴家貪汙,一年倒也結餘不了多少。
鳳姐笑了笑,說道:“老祖宗心善,想來那珩大爺也不是不知高低的,二三成已經夠他一家子嚼用了。”
尤氏看著前麵西府裡的人分著自家的田產,心頭生出一股荒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