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心裡反複權衡一番,自知不能再拖下去,終是咬牙同意,叮囑道:“褚子平絕非易與之輩,劉中郎小心為上。”
“長史靜待我的好消息就是。”劉磐臉上流露出自信的神情,他麵對孫策、太史慈這等名揚四海的豪傑,都渾然不懼,區區一個褚方,何足道哉?更何況自己是以逸擊勞,若是這樣都拿不下這個褚方,他乾脆自刎算了。
劉磐從雲車上下來,一員身軀雄武,相貌嚴毅的騎將向他投來問詢的眼神。劉磐不禁爽朗大笑,說道:“長史已允,漢升,隨我登城。”
此人乃是他的副將,名叫黃忠黃漢升,南陽郡人,其人勇猛善戰,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將。劉磐之所以與太史慈對戰不落下風,除了他個人驍勇外,黃忠的勇武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諾。”黃忠心中一震,欣喜應道。
劉磐遙望臨湘城牆,對黃忠道:“漢升,大功就在眼前,你我共勉之。”
黃忠重重一點頭,說道:“南下經年,至今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若是就這麼兩手空空的返回襄陽,豈不被人笑話死?今日,我誓拔頭功。”
劉磐壯之,哈哈大笑道:“頭功亦我之願也,不能相讓。”
接著,兩人各選百人,人皆兩鎧,棄楯,但持長刀、矛戟,直趨臨湘城下。
此時荊州軍戰況越發不利,士卒不斷被長沙軍趕下城頭,運氣好的還能順著雲梯逃脫,更多的人被直接擠下數丈高的城牆,即便僥幸沒有摔死,也免不了折手折腳,身受重傷的下場。
麵對如此局麵,劉磐、黃忠毫無懼色,甘冒矢石,身先士卒,分彆帶頭沿著雲梯衝上城牆。
劉磐雖然身披雙鎧,身手卻極為敏捷,他從殘破的女牆間穿過,手中兩刃矛猛然搠出。
一名長沙兵無從躲避,咽喉被明亮的矛鋒刺個正著,接著又貫穿後方一人,才止住去勢。
一連搠殺兩人,劉磐麵不改色,用力拔出兩刃矛,旋即左右劈砍。所謂兩刃矛,即鋏之兩旁皆利其刃,既能刺,亦可劈斬。
黃忠則是持著一把環首長刀,其刀身長四尺餘,赤紅如血,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殺人過多,長年累月下沉積所致。
黃忠雙手持血刀,左劈右砍,其刀鋒銳不可擋,所過之處,無不肢首亂飛,哀鴻遍地,簡直就是殺人如割草。
在劉磐和黃忠的率領下,兩百名身披重鎧的士卒直接將看似勢不可擋的長沙軍硬頂了回去。
而城下的荊州軍眾將則趁著這個機會,重新組織兵力,然後再次向臨湘城頭發動新一輪攻勢。
身被數創,渾身浴血的祝阿不住大口大口喘息,他此時連站立都有些吃力,但他握刀的手依然很穩,因為他有六根手指。
祝阿自認豪傑,可他到底是偷盜出身,武藝在市井遊俠中,或許還算比較出眾,放到戰場,不說泯滅於眾人,也遠談不上出類拔萃,比之褚方這等猛將差遠了,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所以,當他看到劉磐、黃忠衝著他殺來,不禁暗暗吞咽口水,這兩人一來到城上,就一舉扭轉了局勢。
褚方在他眼中,乃天下少有的猛將,而這兩人,表現出來的勇猛,絕不下於褚方,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壓力有多大了。
“大兄,這兩人不可敵,速走……”青年一臉慌亂,一把攬住祝阿,想要拖著他離開。
“走?我們能去哪?”祝阿苦笑著搖頭道:“我昔日不過是市井一偷盜,後來棄盜為賭,也終究是上不得台麵,隻能一輩子混跡於市井,然而承蒙府君不棄,拔我為彆部司馬,此恩此德,我隻能以死報之。”
“可如今府君已死……”見大兄似有赴死之心,青年急道。
“府君雖死,恩情未還。你不欠府君恩情,可走,我不行。”祝阿平平無奇的臉上,充滿了堅毅之色,這兩年來,他雖然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可這卻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他寧願死在戰場,也不想再回到市井,這個他從心底厭惡的地方。
青年滿臉苦澀,他是孤兒,自幼被祝阿撫養長大,離開祝阿,天下雖大,他又能去哪裡呢?
“死就死吧!”青年緊了緊手中之刀,與祝阿並肩而立。
祝阿衝著青年笑了笑,而後迎著如同鐵猛獸一般衝來的劉磐、黃忠,舉刀大喝道:“我乃彆部司馬祝阿……”
黃忠可沒有興趣知道眼前這個螻蟻是誰,他眼中隻有褚方,敢有擋路者,隻有,死!
一道血光劃過,隻聽“呯”的一聲,祝阿手中之刀從中斷為兩截,其頸部亦浮現一道血痕。接著不等他倒下,身體便被迎麵衝來的黃忠撞飛出去。
青年目眥欲裂,然而下一刻,他便被劉磐長矛刺入眼眶,貫腦而死。
祝阿和青年,在黃忠、劉磐眼中,不過是路邊的小石子,隨腳踢開,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褚方,雙方已然相距不遠。
褚方臉上神色極其凝重,早在黃忠、劉磐剛剛登上城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兩人,畢竟,他們在城牆上所向無敵,擋者披靡,想不注意都難。而兩人顯然是衝著他來的。
“北軍竟然有如此猛將,為何之前從未露麵?”褚方心中大感疑惑,不過現在這些已經無所謂了。這兩人都是勇冠一軍的猛將,即便是他全盛時期,也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其中一人,他現在已經筋疲力儘,麵對兩人的圍攻,他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避其鋒芒?”褚方望著再次源源不斷爬上城牆的荊州軍,長沙將士已經到達極限了,他若是一退,防線必定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