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聽到過雨阿日斯蘭母親有關的言論，一時間的確有些拿不準這人的性子。
可現在看到對方眼神裡真切的關心，她又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我沒事。”林淳歡笑著行了一禮，“見過娘娘。”
她沒有行大禮，隻是微微俯身，足夠恭敬，卻也沒有要刻意討好的意思。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要講究緣分的，不會因為討好與否決定日後相處的好壞。
才希雅勒擺了擺手，“沒事就好，還有，我已經不在那個地方很久了，以後不要叫我娘娘，我不喜歡。”
說完，才希雅勒也沒有等到回應，轉身就給了阿日斯蘭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兒子！快讓阿娘看看，好像瘦了些呀！”
“阿娘……”
阿日斯蘭臉上的笑有些無奈，他年紀已經很不小了，奈何他的阿娘還是日日將他當成小孩子一般。
可即便是無奈，這無奈裡也帶著許多輕鬆與歡愉。
林淳歡就在一旁看著，要說不羨慕這樣的母子氛圍，那是騙人的。
她和林易歡，似乎從有記憶開始，就已經是孤兒了，她們一起住在陳國的慈幼院中，那裡麵住著的，都是和她們一樣無父無母，又五官端正的女孩子。
到了年紀，就會有來自各地的達官貴人，像挑選牲口一樣將慈幼院的姑娘們帶走，在那之前，她們每日裡需要做的就是練習討好男人的本事，取悅男人的技巧。
學習這些東西，最難的不是日複一日的枯燥訓練，而是放下自己的羞恥。
直到進了宮，她們的情況好了一些，除了皇帝之外，她們已經不需要再去討好誰，除了已經丟掉的羞恥與自尊再也撿不回來之外，旁的，好像再沒什麼不好。
說來諷刺，林淳歡回想起來，上一次她過得最輕鬆的時候，竟然是在成為阿斯爾的大閼氏之後。
韃靼人有一點好，隻要對方認定了你，認可了你，那不管你從前是誰，是什麼樣的身份，對方都能給你足夠的尊重。
即便阿斯爾並不是個好人，可在給了她名分後，卻也真正讓她感覺到了，作為一個人，一個不作為任何人附屬品的人，究竟是種什麼感覺。
至於母親。
一開始，她管慈幼院中的媽媽叫母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後來，她便再也沒有喚過任何人母親。
也從來不敢去想，有母親抱，是種什麼感覺。
“阿娘，兒子給你介紹介紹……”
林淳歡被阿日斯蘭拉了一把，停在了才希雅勒麵前，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她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和這樣身份的人怎麼相處，隻能尷尬的笑著，衣袖下的雙手不停的摳，顯出幾分局促來。
這還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然而才希雅勒卻揮手製止了阿日斯蘭的話，“用得著你介紹。”
“你父王讓人來跟我說了，姑娘，你叫林淳歡是嗎？”才希雅勒的眼睛是亮的，臉上的笑一直就沒有落下來過，“真是好漂亮的姑娘，我這傻兒子能尋到你啊，可真是他的福氣！”
林淳歡有些惶恐的低下頭，“娘娘可千萬彆這樣說，我這樣的身份，能跟在少主身邊，已經是委屈少主了，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