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還有你們。”
“趁時間,儘可能收集鬆脂,製作火把。”
“最好能帶一批破竹下去,大湖難渡,必須紮上幾艘筏子。”
陳玉樓目光沉凝,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
刹那間,一行人儘數行動起來。
從張雲橋幾人帶回來的消息看,石階儘頭,極有可能就是地下大墓。
這讓他們震驚之餘。
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興奮。
生來吃得這碗死人飯,腦袋本來懸在褲腰帶上。
富貴更是從來都在險中求。
要是一馬平川,順風順水,那還能算倒鬥?
先入之功是搶不到了。
但一座如此驚人的大墓,其中所藏金玉寶貨,怕是用堆積如山四個字都無法形容。
尋常人,能盜一座將軍墳丞相墓就足夠吹上一輩子。
如今擺在眼前的可是王侯大陵。
常勝山上萬弟兄,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機會?
一時間,人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恨不能早一刻下鬥。
“陳兄是擔心生變?”
他們沒想太多,鷓鴣哨卻一眼看穿了他神色間那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就知道瞞不過道兄。”
陳玉樓也不隱瞞,點了點頭,吐氣道。
“人皮地圖隻有外圍大致路線,鎮陵譜上也隻記錄了墓下格局,等於現在我們對身下這條路幾乎一無所知。”
“陰生邪、斷則生煞,此行恐怕凶險重重。”
地下葫蘆洞無邊無際。
張雲橋他們看到的……不過十分之一。
便已經如此險惡。
藏在黑夜中看不到的危險,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異底洞、蜮蜋長蟲……
這些都是難於人言的大恐怖。
“有沒有要我們師兄妹三人做的?”
鷓鴣哨神色一肅,當然沉聲問道。
“是啊陳大哥,我們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靈背著說看了過來,一臉認真。
老洋人雖然沒有說話。
但神色間的決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那陳某也不客氣了。”
如今他們身處一條船上。
單憑他一人首尾難顧,搬山一脈三人各有手段,鏡傘能破妖邪,又有填海之術。
尤其是後者。
借助於司天魚,能夠在茫茫大海,磁場紊亂之地準確定位。
葫蘆洞中大湖雖然沒有深海那麼誇張。
但因為異底洞內那隻隕石所刻的藍色蟾蜍,卻是將洞內磁場風水攪得一片混亂。
尋龍點穴之術等於失了作用。
司天魚則剛好能派上用場。
“等下了湖,我需要你們三位各自鎮守一艘竹筏,我等幾人互為犄角。”
“至於眼下……”
陳玉樓搖頭一笑,“靜待即可。”
“些許小事,交給山上夥計就好。”
“也好……”
三人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鷓鴣哨試了下二十響鏡麵匣子的膛線和子彈,老洋人則是抽出箭筒中的鐵箭,一根一根輕輕擦拭著。
靈輕輕撐開鏡傘。
作為唯一的防身之器。
那把鏡傘跟隨在她身邊已經多年。
還是上一代搬山道人傳下,再由大師兄交給了她,平日裡愛護不已,生怕有半點損壞。
見他們如此謹慎。
陳玉樓反而平靜了許多。
隻是屈指輕輕一彈懸在腰間的劍鞘,刹那間,耳邊便傳來一道猶如龍吟般的回蕩。
自昨日開竅斬殺那頭青鱗蟒後。
沾染妖血的龍鱗劍,便一直封鞘養勢。
如今隔著劍匣,他都能感覺到那股驚人的劍意。
稍稍養神閉目片刻。
不多時。
離開的夥計便紛紛返回。
不得不說,他們效率實在驚人,吩咐下的事,幾乎都是數倍完成。
足夠紮成六七艘筏子的破竹。
五六十隻火把,以及二十餘盞孔明燈。
“做的不錯。”
看到這一幕。
饒是陳玉樓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當然,非要挑的話,可能孔明燈還是少了點。
不過看齊虎一頭大汗淋漓就知道。
他絕對已經儘力。
這麼短的時間,能一口氣紮出二十幾盞,怕是一會都不得休息。
“還是太早了點啊……”
陳玉樓心中暗歎。
如今才民國初,不說電氣設備。
連照明彈都沒見過,要是有那玩意,一發打出去,引燃的光火,足以照亮半座葫蘆洞。
哪裡還用得上孔明燈。
“準備下鬥!”
搖搖頭散去心中雜念,陳玉樓大手一揮。
“是,掌櫃的。”
刹那間應聲如雷。
早已經等待多時的群盜,哪還敢有耽誤。
迅速穿過石門,一路踩著石階往山下進發。
隨著長長的隊伍進入葫蘆洞。
狹長的石階上,火光飄動,遠遠看著就像是一頭火龍歸巢。
陳玉樓幾人也不慢。
與外麵的潮熱不同,葫蘆洞內因為常年不見天日,又有陰河神湖,一入其中,立刻能夠感覺到一個寒氣彌漫。
兩側石壁上霧氣凝結成水珠。
好久才會往下滑落一截。
除此之外,一路甚至找不到生命存在的跡象。
連遮龍山隨處見的蘚類,在此地似乎也斷絕了。
荒涼、死寂、還有無儘的黑。
幾乎是所有人進入此地後留下的印象。
尤其是黑暗。
即便之前從張雲橋六人口中聽過了許多次。
但直到真正進入此地。
眾人才能深刻體會得到。
就像是進入了一口墨汁暈染的大染缸,黑霧濃鬱的猶如伸手就能撈起的流沙。
縱是陳玉樓,天生夜眼,借著火光也無法看出太遠。
反倒是融合分水珠後。
即便隔著數百米,他都能從茫茫夜色中,察覺到前方一片磅礴的水氣。
“往哪邊走?”
“這他娘的根本沒方向啊?”
一下石階,群盜隻覺得陷入了迷陣中一般。
甚至有人拿出指南針。
但此地極為詭異,剛拿出來,盤內指針就像瘋了一樣的亂轉。
這個發現。
無形讓不安的氣氛更是雪上加霜。
嗡!
忽然間。
一道宛如龍吟般的嘯聲響徹。
瞬息便將四周嘈雜壓下。
眾人隻覺得心神一振,悸動的心緒一下平靜了不少。
陳玉樓滿意的看著這一幕。
手指從劍鞘上緩緩離開。
目光隨即掃過眾人,一雙眸子熠熠生輝。
被他眼神掃過,籠罩在眾人心中的陰霾更是漸漸散去。
“齊虎!”
“屬下在。”
齊虎立刻越眾而出。
從他略顯急促的呼吸就能看出來,此刻他心緒之激動。
要不是這一趟滇南之行。
他這輩子也隻是個依附陳家莊下地種田的流民租戶,整天盯著一畝三分田,春種秋收,指著老天爺賞口飯吃。
但昨日放燈製造天崩的那一幕。
齊虎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家祖傳的紮燈手藝,絕不像其他人說的那麼不堪。
“帶幾個弟兄,把燈放出去。”
“是!”
齊虎當即應聲領命。
帶了十多人,提著燈籠走到空曠處。
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下。
四周雖然寂靜一片,但他還是很快就捕捉到了細微的風氣。
有風……就說明此地並非隔絕於世。
而是與外界相通。
最關鍵的是,隻要有風,他就能保證手裡的孔明燈能夠飛出去。
“點燈!”
齊虎緩緩睜開眼。
很平靜的一句話,語氣中卻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一行夥計毫不猶豫劃亮了火鐮,引燃了孔明燈中燈芯。
原本幽暗的燈紙內火光跳動。
隨著溫度升起。
眾人立刻察覺到,手中的孔明燈仿佛被賦予了性命,掙紮著試圖脫手而去。
“放!”
嘩啦——
輕輕一字落下。
足足二十幾盞燈火騰空而起。
連同陳玉樓在內的眾人,都是下意識抬頭望去。
燈火劃破黑暗。
讓這座被迷霧籠罩的荒涼之地,漸漸露出冰山一角。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們身下。
那是一條狹長的山穀。
有著明顯人為穿鑿的痕跡。
兩側堆積無數青條石,地麵上方磚平整。
“墓道?”
“不對……”
鷓鴣哨凝神看著,腦海裡下意識浮現起一個念頭。
但等那些孔明燈飄遠。
照出山穀儘頭處,堆積如山的象骨時,他心頭不禁一動。
“是殉葬坑!”
一眼望去,少說也有數十具。
還保持著緩緩而行的姿態,仿佛隻是在山林中追逐水草,嬉戲打鬨。
但暴露在空氣裡的骸骨,卻讓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寒而栗。
它們顯然是生前被殺,然後被人送來此處。
按照原來的樣子,一點點重新拚接而成。
而且,一般而言,殉葬坑埋得要麼是犬馬,要麼就是奴隸俘虜。
因為象通祥,從殷商時代就有象骨陪葬的傳統。
但獻王不過一個南疆夷王。
就敢以幾十頭象骨殉葬,光是這規模,倒是勝過商周那些天子不少。
從中也能一窺此人的野心勃勃。
因為這些象骨都不曾用沙土掩埋,更能體現出他一心求仙的誌向。
乘龍、騎鶴、踏雲、駕象。
皆寓意著升仙之兆。
“仙……哪裡是那麼好成的。”
鷓鴣哨目光閃爍,心中冷笑。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求仙問道之輩,最後也不過枯骨荒塚。
瓶山如何?
自先秦到兩宋。
天下罕見的寶藥,流水一樣送入其間,修道宮、鑄丹井、燒鉛藥,最終卻淪為元人大將的葬身之地。
他不信區區一個蠻夷王侯。
還能超越曆代天子,得以飛升成仙。
“湖……真的有座大湖。”
他還在暗自沉吟,耳邊已經傳來群盜的驚呼。
鷓鴣哨下意識抬頭。
隻短短片刻間,那些燈盞已經越過殉葬坑飛到了更遠處。
火光映照出一片遼闊無邊的大湖。
水麵上霧氣升騰,煙波浩渺。
比起昨天在外穀見到的那座湖,不知道大出了多少倍。
一眼根本無法看到儘頭。
隻能隱隱看到水霧中,矗立著幾道憧憧的黑影。
不知道是湖中島還是什麼。
再往外,飄蕩在一起的燈火,就漸漸有被霧氣再次遮蔽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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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