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突厥部的脫墨!”
這小子身上有股傲氣,與他年輕時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雖然年輕。
但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
到時候魚海邊諸多部落寨子,想必都會傳頌他的名字。
見他沉默著上前去提壇子,陳玉樓擺擺手。
“慢慢喝就行。”
“又不是鬥氣,沒必要這麼來,傷了身子骨就麻煩了。”
卡倫一愣。
似乎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
反而是頗黎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飲酒傷身,他比誰都明白這句話,部族裡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少都是因為年輕時酗酒,等老了渾身病痛。
“那卡倫為諸位倒酒。”
從一旁取出酒盞,一字排開,放到眾人身前。
他這才提起壇子一一滿上。
“來,諸位,為安然歸來慶!”
頗黎率先提著酒盞,站起身,朗聲道。
一時間,歡慶聲不斷。
等到烤的金黃,油珠滋滋泛起的鵝喉羚抬上來時,氣氛更是瞬間達到了頂點。
不過。
正要招呼眾人動手。
一個年輕人忽然從外麵匆匆趕來,與頗黎說了句什麼,下一刻就見到他臉上閃過一抹驚喜。
“頗黎兄弟?”
陳玉樓並不懂突厥語,但隱隱能夠猜到一些。
不過還要確認。
“陳兄弟,好消息,烏娜他們已經到了寨子外。”
果然!
聽到他一番解釋,陳玉樓心頭一動。
他就猜到會是關於拐子那支隊伍的消息,不然,他再也想不到,如此深夜,還有其他消息能讓他那麼激動。
“拐子到了?”
“好快,這我們前後腳啊。”
“走,去看看。”
一聽這話。
昆侖、紅姑娘他們也是一臉喜色。
橫穿黑沙漠,比起他們從昆侖山脈與塔裡木盆地繞行,並不安全多少,能夠短短幾天抵達,都能想象得出,他們這一路估計都沒怎麼休息過。
等他們抵達寨門。
遠遠就聽到一陣嘈雜。
領頭一人,不是拐子還會是誰,此刻的他正招呼夥計們,將車馬以及駱駝趕進寨子裡頭。
烏娜則是與族人說著什麼。
“拐子。”
“誒,掌櫃的,你們真到了啊,剛那些人說你們在寨子裡,我還不敢信。”
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
正忙碌的花瑪拐一下愣住。
回過頭,目光落在眾人身上時,看著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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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反而哽在心頭。
昆侖難得打趣道,“運氣不錯,今晚正好篝火宴,酒肉管飽。”
“運氣確實好,烤羊都還沒來得及動。”
聽著一行人的笑聲。
花瑪拐隻覺得一身倦意都消散了不少。
與他招呼過後,陳玉樓目光則是落在不遠外,那道纖瘦安靜的身影上。
“烏娜姑娘,一路辛苦。”
不是有她帶路。
他們精絕古城之行,也不會如此順利。
雖然也有夥計遭遇不幸,如無法適應極寒而失溫,亦或者死於沙漠毒物之手,但近三百人的隊伍,最終活著返回的超過九成。
放在以往簡直難以想象。
倒鬥四派中,為何隻有卸嶺人數最眾?
不是因為傳承最全,勢力最大,相反,倒鬥可不是請客吃飯,死傷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也絕非虛言。
常勝山大多數夥計都是炮灰。
那命填路開道。
不過這種亂世裡頭,人命賤如草芥,反正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搏一把。
隻有陳家那些心腹,世代靠著陳家這株大樹吃飯的人,才不會輕死。
更彆說還是黑沙漠這種惡劣環境下倒鬥。
放到幾年前。
三百人的隊伍,能有一半活下來都算是命大。
“陳掌櫃客氣了。”
“烏娜並未做什麼。”
烏娜搖搖頭。
親身經曆了精絕古城,她很明白,眼前這些人何等強大。
就算沒有自己。
橫穿黑沙漠也是遲早的事。
而且,她還有一句話沒說,此行也算是彼此成就,畢竟,沒有在中途折返去精絕古城的話,她也不可能找到母親的屍骨。
不是與他們同行。
更不可能尋到如此之多的神木。
沒錯。
這趟她帶回了大量昆侖神木,足夠幾十上百年所需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
周圍那些族人似乎見到了什麼,紛紛讓開,臉上露出恭敬之色。
連頗黎也是如此。
雙手交疊,躬身行禮。
“巫師大人!”
火光中,一道身形矮小,滿臉胡茬,身穿七彩長袍,腰間掛著法鼓的老頭出現在眾人身前。
看到他的一刹那。
陳玉樓立刻明白了什麼,不動聲色的退開半步。
沒有打擾這場父女重見。
“娜……烏娜。”
看著女兒的身影,得到消息便趕來的阿枝牙,眼神裡滿是喜色。
隻是。
這麼多年不曾見到。
到了嘴邊的話,又不知如何開口。
一時間躊躇在原地,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局促。
“沒,沒事就好。”
女兒相安無事,他懸著的心也終於能夠落下。
囁嚅了一句。
阿枝牙又怕自己留下,反而會引起女兒的厭惡,遲疑著往後退去。
但,剛走出數步。
一道不知道多少年不曾聽過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阿塔……”
阿枝牙一下如遭雷擊,那張蒼老的臉上滿是激動,雙眼更是刹那間通紅一片。
“阿塔,你看,我在古城裡找到了它。”
烏娜淚如雨下。
緩緩抬起右手,將衣袖往下退了退,露出一截蔥白如玉的手腕。
但阿枝牙的視線,卻一下就被她手腕上那條銀色手鏈吸引住。
以至於腦海裡仿佛有雷落下。
那條手鏈他太熟悉了。
分明就是他當年送給妻子的定情之物。
所以……
妻子也進了那座古城。
但自己往返那麼多次,就從她身邊走過,卻不曾見到?
“怎麼會……”
阿枝牙終於再忍不住,大顆淚珠從眼眶裡迸出。
踉蹌著走上前,從烏娜手裡接過那枚手鏈,一瞬間,隻覺得萬箭穿心,撕心裂肺的痛苦。
看到這一幕。
周圍族人臉上滿是不解。
鷓鴣哨等人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玉樓暗暗歎了口氣,有些不忍。
頗黎和趕來的兀托族長也是一臉的歎息。
尤其是後者。
既心痛又為他高興。
當年他們三人一起長大,能夠看到他倆走到一起,還覺得幸福莫過於此。
但隨著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事情根本瞞不住。
上一代巫師大人怒不可遏。
他又年輕,不曾成為族長,根本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如今……
時隔這麼多年。
這件事情總算能夠畫上一個句號。
阿枝牙那老家夥也能解開心結了吧。
“外邊天寒地凍,烏娜又奔波數日,有什麼事,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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