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下。
高門外,一左一右,矗立著兩尊石獅子,刻的更是栩栩如生,口中銜珠,顧盼生姿,如同活的一般。
口中石珠,已經被人摸得光滑如鏡。
石皮下露出一層淡淡的青光。
“謔,還是北宋的東西,算是少見了。”
楊方也上前摸了一把,隻覺得石珠溫潤如玉,入手質地細膩,性質溫良。
被他輕輕一推。
石珠頓時在口中來回轉動,發出一陣清靈的響動。
“咋,你小子難不成還想把它給搬下山?”
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老洋人打趣道。
“不是,這可是道門聖地,你小子彆亂說。”
楊方嚇了一跳。
哪還敢亂摸。
走到門前,抓起銅環輕輕撞了下。
不多時,一個道童將門從裡打開,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幾人。
因為大雪封山。
已經許久不曾有香客上山。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不像山中隱士,明顯有些摸不著身份。
“你們找誰?”
“小真人,我們是山下香客,途徑大廟,特來燒一炷香。”
陳玉樓拱了拱手,輕聲笑道。
那小道童被真人兩個字嚇得不輕,臉龐漲得通紅,連連擺手。
“叫我青栩就好。”
說話時,似乎怕他們難以理解,還不忘拿手在雪地上寫了出來,隨後才將大門打開,讓開半步。
“既是香客,進來吧。”
“不過,廟裡規矩,後院山裡是師傅清修之處,還請不要貿然過去。”
小道童也就四五歲,但口齒伶俐,待人接物頗有一套。
估計在山上待的時間不短。
陳玉樓點點頭,“小道長放心,我們就看看,自會遵守規矩。”
說話間。
一行幾人順次入內。
三聖廟修建於北宋年間,後毀於戰火,又在明初重建。
隻不過,道門曆經幾次興衰,尤其是如今民國,四處戰禍,也就是鐘南山長白峰尚可,秦嶺大半都被山匪賊寇占據。
這座宮觀年久失修,早已不複往日繁景。
全靠香客接濟。
而今,觀內也就一個老道帶著兩三個小道童,除了青栩外,他還有兩個師兄。
都是老道從山下撿來。
這年頭人命如草芥,路邊多有凍死骨。
山下農戶,或是跑荒逃難的饑民,無力豢養,要麼送去大戶人家為奴為仆,要麼就找寺廟宮觀,送去出家皈依。
好歹能有條活路。
不過,三聖廟雖然破舊,卻打掃的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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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的香爐,看上去已經許久不曾燒過香火。
幾人四下看過。
隻覺得淒冷寂靜。
陳玉樓看的一臉複雜,這等道教聖地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山門宮觀如何,朝身後昆侖示意了下。
後者立刻會意。
取出幾枚銀洋,送入箱中。
聽著清脆的叮咚聲,青栩小道童明顯有些手足無措,還是昆侖提醒了聲,這才取出一把香火。
然後趁著幾人燒香的功夫。
一路小跑著往後院趕去。
幾人燒過香,隨意四處走走看看。
殿內供奉有三尊木胎真身。
分彆是太上道祖、釋迦摩尼以及孔聖人。
雖然早就猜到,但頭一次見到這副場麵的陳玉樓幾人,還是有些恍惚。
不多時。
一個發須皆白,看上去足有六七十歲的老道,從後院趕來。
恰好與從殿內出來的幾人碰上。
陳玉樓稍一琢磨,便反應過來,拱了拱手,“見過老道長。”
“老道明崖,見過諸位居士。”
“原來是明崖道長,久仰大名。”
陳玉樓點點頭。
下意識看了眼老道。
隻覺得他鶴法長身,目光湛湛,但身上並無靈炁靈機浮動。
應該就是位清修之士。
“天氣寒冷,還請諸位隨老道我去後院,喝杯熱茶。”
明崖原本在抄讀經書,突然聽到說有貴客登門,光是香火就給了好幾塊大洋,他哪裡敢耽誤。
一路趕來。
等見麵,他才後知後覺,這幾位一個個眸光深邃,氣勢過人,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輩。
尤其是還有兩位道人。
隻是看他們裝束,又認不出來曆。
明崖更是不敢輕視,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
沉吟了下,陳玉樓點了點頭。
倒不是真要去喝杯熱茶,而是想要從明崖道長這裡打聽些事情。
身後幾人見他同意。
也都是紛紛趕上。
繞過大殿,進入後院,幾人這才看到院子被中間青石小道,隔成左右兩片,用籬笆圍起,土地也有翻種的痕跡。
“廟中清苦。”
“春夏種些青菜。”
似乎看出幾人疑惑,明崖老道笑嗬嗬的解釋道。
絲毫不見窘迫。
說話間,已經伸手推開一扇木門,將幾人請了進去。
屋子裡空空蕩蕩。
隻有一張茶幾,一張書桌。
請了幾人坐下後。
明崖老道也沒閒著,和青栩一起從廚房抱了柴火過來,將火塘點燃,又從井底打了壺水,煮水燒茶。
陳玉樓看的更是莫名失神。
一路見到那些山中隱士,估計平日裡在山上生活也是如此。
除了修行、練劍、看書之外,還要耕種,不然在山上怕是寸步難行,畢竟求長生之前,得先活著。
不多時。
銅壺中傳來沸聲。
青栩找了幾隻茶盞,一一放了些茶葉,衝泡好後,遞給幾人,做完這一切,才小心翼翼的站在師傅身後。
“山中粗茶,實在是怠慢了。”
老道一臉歉意。
這茶葉還是他們師徒在山中采來,自己炒製,平日裡香客進山,有碗熱水喝。
對此,陳玉樓自然無所謂。
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沫,抿了一口。
細細品味了下。
先是澀味衝入舌尖,然後一絲甘甜緩緩回轉,意外的還算不錯。
見他神色不像作假,老道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陳玉樓則是從茶入手,天文地理,道書佛經,加上一路所見,侃侃而談,聽得周圍幾人一臉欽佩。
也就是他。
不然換做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閒聊片刻,見明崖老道目光飄向鷓鴣哨師兄弟,陳玉樓話鋒一轉,搶在他之前出聲問道。
“不瞞明崖道長,我們此行上終南山,其實也是尋仙訪道,想要拜會真人。”
“隻是長白山上道觀宮殿實在太多,根本無從下手,還請道長提點,不知山上真修高道,該去何處拜見?”
一聽這話。
明崖心裡瞬間就相信了七八成。
看他們衣著打扮,氣質談吐,不是世家子也是詩書傳家,眼界遠超一般人。
如今大雪封山,還能攀山登頂。
關鍵看他們身上,甚至都沒有沾染多少塵泥。
又豈會是尋常人?
也隻有這些人,不必為三餐勞碌,在塵世掙紮,才有閒暇走訪名山大川,行尋仙訪道之事。
思緒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明崖老道捋了捋下頜上的白須,稍稍思索了下,這才開口。
“要論道門真修,第一等自然是屬鬥母宮張真人。”
“前些年,光緒皇帝和老佛爺到長安,時值關中大旱,是張真人章醮祈雨,解了大災,立碑勒石,以嘉其為,並賜下玉冠紫袍,加封至道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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