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研究溫淼,周開源把返回基地的時間往後延了十多天,他自己關心下雨的事兒,最重要的當然是拉著溫淼去。
溫淼還沒見過求雨,當然想去湊熱鬨,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溫四海說:“我真不想讓她去人多的地方,萬一有小雨澆她,那不就露餡了嘛!奇怪的很,淼淼現在在試著控製每天的大雨,但她也不知道小雨什麼時候會澆她身上。”
周開源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打包票說:“淼淼很想去是吧,你跟我在一塊兒,萬一下了小雨我就說是我變得魔術。”
看溫淼躍躍欲試的模樣,溫四海隻能答應讓她去看熱鬨。
“好,什麼時候開始?現在就走吧。”溫淼開心地說。
一路上,溫淼看到甜水生產隊正在返青的麥苗昂首挺胸,青翠碧綠,生機勃勃。
不用澆返青水,在加上田裡濕潤難以下腳,今天甜水生產隊的社員都在休息,一路上溫淼聽到三三兩兩的社員還在談論昨天的雨水,每個人都在感謝這場及時雨,每個人都覺得非常幸運。
感恩戴德的話語從溫淼耳朵灌入心田,小姑娘覺得是在誇她,挺胸抬頭,自豪極了。
而周開源隨時在觀察溫淼,他覺得溫淼跟麥苗一樣,充滿生命活力。
杏樹林生產隊的莊稼就有點讓人擔憂了,土地乾涸,缺少水分的麥苗無精打采,像是就快撐不住,馬上乾巴枯萎的樣子。
雖然是偷偷摸摸搞求雨儀式,但總少不了圍觀群眾,溫淼他們抵達的時候現場已經聚集了不少社員,有參加儀式的,有跟他們一樣純吃瓜看戲的。
溫淼幾人擠進人群,占了個方便圍觀的位置。
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香案上擺著的新鮮的大豬頭,肥嫩的大豬頭要是烀熟了得多香啊。
這個季節沒有水果,就用水果罐頭代替,另外還擺著從多戶村民家裡搜集來的麵粉做成的大白饅頭。
求完雨這些貢品都得由人類吃掉吧,小姑娘想,要不得多浪費啊。
順著閨女晶亮的目光看過去,溫四海看著那個肥妹的大豬頭眼饞得不得了,大豬頭要是自己家的該多好,那得夠淼淼吃多少頓飽飯啊!
求雨有啥用,有老天爺嗎,老天爺能聽到嗎,還不如求他們家淼淼。
想到這兒,溫四海挺直腰杆,覺得很自豪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把視線從香案上離開,溫淼看杏樹林生產隊的大隊長主持求雨儀式,隻見他念念有詞地捏著香,又是鞠躬又是行禮,念念有詞地不知道跟老天爺說著什麼,說完後讓大家都跪下,參加儀式的社員烏泱泱同時伏地跪拜。
等儀式結束,人群散去,三人也往甜水生產隊的方向走,周開源語氣輕鬆地跟溫淼聊天:“淼淼,社員連封建迷信活動都搞上了,隻不過是想要填飽肚子,土地產不出糧食社員就活不下去,咱既然有能力,是不是幫周邊生產隊一把?”
溫四海嚷嚷開了:“你覺得溫淼老實是吧,我就知道你會忽悠溫淼澆地,這樣淼淼早晚會被人發現。”
周開源訕笑兩聲,手抓了抓頭發,溫聲問道:“淼淼,你覺得呢?”
溫淼答應得很痛快:“從哪個生產隊開始?”
周開源大喜,一是溫淼很有自信,仿佛確定能給任意生產隊下雨;二是這孩子通情達理,有大局觀。
於他來說,既能觀察溫淼跟雨水之間的聯係,於附近社員來說,保住小麥,保住收成,如果真像溫淼說得那樣可以任意下雨的話。
他搓搓手:“你想從哪個生產隊開始?”
難道溫淼真能隨意選擇下雨地點?
溫淼想了想說:“不能從杏樹林生產隊開始,一旦他們求了雨,馬上就會下雨,肯定要助長封建迷信。”
溫四海覺得閨女說得特彆有道理,問道:“那你想先選哪個生產隊?”
溫淼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說:“當然要選民風質樸、社員都與人為善的生產隊,要不就選我姥姥家的鐵廠生產隊吧,我姥爺是打鬼子犧牲的,當時他領導好幾個縣城的抗日聯軍,總司令都接見過他,我姥爺犧牲後,他英勇奮鬥的精神影響了一代又一代年輕人,杏樹林生產隊尤其崇拜敬仰他。”
溫四海完全想不到平日裡不言不語的溫淼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有點激動,高聲說:“這地方選得好,淼淼。”
周開源連連點頭讚成,溫淼看上去簡單純真,沒讀過幾年書,其實是個有想法有見解的孩子,這不就是孺子可教麼。
他當然知道溫淼的姥爺沈殿慶,愛國知識分子,重要軍事人才,當地家喻戶曉的人物,抗日軍隊的主要領導,曾經呼籲各地百姓紛紛揭竿而起,數次率眾攻打敵人據點,令敵人潰不成軍抱頭鼠竄。後因掩護戰友撤退途中重傷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