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
無人知曉他的起源,隻知道在過往的某個時間段裡,他突然出現在金色夢鄉中,成為了這裡的老板。
山君對自己的過往始終三緘其口,甚至連真實的姓名都未曾透露,人們隻因他身上的惡虎食鬼刺青而稱他為“山君”,這個名字在時間的流轉中逐漸被他接受,仿佛真的成為了他的本名。
監察局曾不遺餘力地深入挖掘山君的背景,但始終沒個結果,在這個社交媒體無處不在的時代,他的信息卻如同被迷霧籠罩,這簡直不可思議,甚至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山君是真的如傳說那般憑空出現,還是有人刻意隱去了他在網絡上的所有痕跡,再聯想到金色夢鄉背後那強大的保護傘,隻能簡單揣測,山君也隻是另一位大人物的棋子,一個控製金色夢鄉的白手套。
麵對山君的邀請,周肆沒有理由拒絕,踩著漫過地毯的鮮血,他跟著山君走入了包廂內。
山君隨手打開室內的燈光,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沾著血滴的沙發上,拿起放在煙缸旁尚未燃儘的香煙,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片雲霧。
“如何,兩位,這可是我們金色夢鄉最新設計的人形化身,除了必要的部分外,它幾乎和真實人類沒有任何差異。”
周肆的目光落在包廂的陰暗角落,那裡躺著一具慘不忍睹的人形化身。
它的半張頭皮被殘忍地剝開,鮮血與頭發凝結成塊,觸目驚心,一隻膠狀的眼球已被野蠻地戳碎,而另一隻眼球雖然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卻像是在無儘黑暗中孤獨掙紮的星火。
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其喉嚨蜿蜒而下,貫穿了胸口與腹部,這傷口如同被粗暴地撕開的背包拉鏈,將它的胸腔和腹腔完全暴露在外,心臟和肺葉在血肉間若隱若現,而腸子與內臟則像是被遺棄的廢物,隨意地散落在地板上。
“彆誤會,我不是個心理變態,”山君咧嘴笑道,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隻是在測試自家的產品。”
說著,他隨手抓起茶幾上的一把尖刀,用力朝著人形化身投擲而去,刀身瞬間紮透那蒼白的脖頸,發出悠揚的低吟。
“當然,如果兩位也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癖好,儘管來找我,無論你們的癖好對象是不是人類,我們都有辦法滿足,”山君繼續推銷道,“反正,這些都隻是化身的軀殼而已,你們說對吧?”
周肆麵無表情地回應道,“彆把我們和你混為一談。”
山君放聲大笑,“哈哈哈,請坐,周醫生。”
周肆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和山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李維隕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死死地盯著角落裡的人形化身。
不得不承認,金色夢鄉裡都是一些頂級的好貨,要不是李維隕能從敞開的血肉裡,看到那內置的金屬骨架與纜線,他真的會誤以為,山君以暴虐的手段殘殺了一位女性。
可即便這樣,一股異物感還是卡在了李維隕的喉嚨處,難以下咽。
他深知,眼前所展現的一切不過是幻覺,旨在滿足人類深層而扭曲的**,但當這些虛假的事物變得越來越逼真,與現實之間的界限愈發模糊時,他不禁聯想到了離識病。
先進的技術撼動著原有的社會秩序,同時也在動搖著人類的倫理道德。
技術對人類的異化,似乎比離識病還要可怕,更重要的是,離識病的影響能呈現在物質世界之中,而技術對人的異化,則在精神世界裡潛移默化,無聲無息,猶如滲入血液中的猛毒。
李維隕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一聲不吭,手中的槍柄也握得更緊了,青色的血管凸顯了出來,他憤怒地盯著山君,內心翻湧的情緒不斷衝擊著他的心臟。
有那麼一瞬間,李維隕幾乎要衝動地抬起手中的武器,一槍射穿山君的腦袋。
山君敏銳地察覺到了李維隕的異樣,他毫不掩飾地嘲笑道,“哦?看來我們的李組長似乎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你是在同情這個化身軀殼嗎?彆擔心,它隻不過是個空殼而已,沒有人真的受傷。”
山君臉上的笑容始終未減,“至於支配這個軀殼的意識?她非常安全,甚至可以說……她也很享受這種體驗。”
他的笑容猙獰可怕,“人類就是這樣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那些美好的東西,也有人渴求著痛苦,希望被人虐待、支配……”
李維隕深呼吸,激烈的情緒起伏觸動了他的生物體強化,衝動的情緒被撫平,攥緊的拳頭也鬆懈開來,但他仍握緊著槍柄。
曾經,李維隕並不是一個容易情緒化的人,但自從他的未婚妻住進療養中心後,李維隕的性格就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拿起一根香煙叼在嘴上,李維隕正準備掏出打火機點火,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團火苗幫他點燃了香煙。
李維隕看向一旁,榮斌正舉著打火機,麵無表情,滿臉鮮血。
尼古丁就像一雙雙溫柔的大手,鬆弛著李維隕那緊繃的神經,他在周肆的身旁坐下,槍口低垂,指向地麵。
“我們在調查一個叫羅勇的男人。”
周肆開門見山地說道,“你能從係統後台裡,查到他來這的消費記錄,我想知道,羅勇在金色夢鄉裡,和誰有過密切接觸。”
“我不太清楚這個叫羅勇的人是誰,但……密切接觸?”山君被周肆逗笑了,“這裡的密切接觸可太多了啊。”
“山君,我沒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