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把胳膊輕搭遲曳肩上,接上和林與然剛才的聊天,“對,你們學校旁邊那個極速夢網,在你們高一下學期末就被遲曳盤下來了。”
“我們遲公子就是嬌縱,上個網,網吧裝修不合心意,就高價盤下來,自己裝,真是豪橫!”
林與然想起來,高一那會兒她時不時就被迫半夜跑出來,為了省錢,她每次都是選擇在網吧通宵,每次都能碰到遲曳。
記得剛開始那個網吧的包間挺狹小的,在沙發上靠一宿,第二天腰酸腿疼的。
過了一個暑假回來,那網吧就重新裝修了。遲曳的那間包間比之前大了足足有兩倍,還安置了兩張非常寬大的長沙發,配備了衛生間,裡邊還可以洗澡。
林與然作為藝術生,可能選文科會更好些,但是她喜歡數理化,高二分文理班的時候,她選擇了學理,自然地又和遲曳一個班,還是同桌。
高二,她半夜出來通宵的次數也逐漸多起來,很慶幸有那麼個容身之處可以給她一點安穩。
她在家裡不方便洗澡,以前都是去許見薇宿舍洗,遲曳的那間包間後來給了她不少方便。放學後,不通宵的時候,她也會去那邊洗個澡再回家。
她通宵的時候,早晨睡起來,也會在那邊洗個澡衝刷一夜的倦怠。
她洗澡的時候,遲曳通常會去外麵買早餐,每次都是等她洗好的時候,遲曳剛好買飯回來。
那間包間,在那段歲月裡,那些她無助的夜裡,對於她來說,像是一個港灣。
“遲曳,和你網吧一起通宵的那個女生就是林大設計師對吧?”秦朗問。
遲曳打開他的胳膊:“你管呢。”
“不承認,我也確定了。”
秦朗聳聳肩,要笑不笑地看著林與然和遲曳。
總感覺他的笑彆有深意,林與然凝起眉:“你怎麼就確定是我?”
“我們學校喜歡遲曳的女生可多了,他指不定跟誰通宵呢。”她小聲補充。
“我……”遲曳張了張嘴,似又無言以對,隻擠出這麼一個字。
秦朗忽地哈哈哈笑出聲。
林與然眨著眼睫看他,不明白遲曳的一個“我”字,怎麼就讓他笑成這樣了。
“沒彆人,這我能作證。”秦朗止住點笑,口吻挺認真:“遲曳可沒和彆的女生接觸過。”
作證?
這有什麼作證的必要?
林與然真搞不懂他這個人說的話。
秦朗接著說:“而且,林大設計師你這臉,好看到看一眼就讓人誤終身的程度,誰能不記得。”
說完他還問遲曳:“是吧,遲曳?”
遲曳沒吭聲,轉身往他辦公室走去。
秦朗從背後喊問他:“都要下班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拿點東西。”
隔了不大會兒,遲曳從辦公室出來了,走到林與然這兒,對著秦朗:“走不走?”
秦朗看他兩手空空,“你不是說回來拿東西嗎?拿的東西呢?”
遲曳淡瞥他眼,沒搭他茬。
秦朗笑了聲:“走走走。”
還不忘招呼林與然:“林大設計師還不下班嗎?走吧,咱們一起走。”
聊這半天,思緒早被打斷了,時間也不早了,林與然打算回家再沉浸下來畫。
“行。”她收拾起自己東西,和他倆一起下樓。
出了燃夜大廳,秦朗問林與然:“林設計師住哪?送你。”
林與然笑著,食指繞著一串鑰匙呼呼地轉,“不用,我有車。”
“哎呦!”秦朗稍訝,“林大設計師真是年輕有為啊!”
林與然輕笑,看眼遲曳,“走了哦。”
她徑直走向停車區。
秦朗抱起手臂,看著遲曳,欠兮兮地說:“誒!人姑娘有車!”
遲曳懶得理他,眉間些許煩躁。
兩人一起邁開步子往停車區走,又心照不宣地在停車區出口處駐足,想看一會兒林與然開什麼車出來。
而後,他們就看見林與然騎著一輛自行車出來了。
林與然把車騎他倆跟前,笑著問:“意外吧?”
眼前女孩輕踩的自行車廉價且破舊,她卻沒有半分的不好意思,笑得灑脫又恣意,眼眸澄澈透亮,那些世俗的浮躁在她身上未沾染一絲。
秦朗看得有些恍神,發自內心地關心問:“林設計師,你住的離公司遠嗎?騎車多累啊,還曬,不行,讓遲曳給你派輛車接送你唄。”
“不遠,用不著接送。”林與然一口回絕,“對於我這種坐班族來說,上下班騎行是最好的交通選擇,既能鍛煉身體,還省去了健身的時間。”
秦朗豎起大拇指:“不錯,綠色環保又健康。”
林與然不多聊,把墨鏡一戴,看眼遲曳,“那我先走了,明天見。”蹬著自行車騎走了。
及腰長發隨風輕揚,落陽柔柔淡淡地穿梭於銀白發絲間,似為她披上一件淺金色的薄紗,那如冷月映雪的肌膚浴在晚霞裡,也泛了夢幻的光暈。
一切像是虛幻。
讓人有種她不是這世間人的錯覺。
“嘖嘖~”秦朗望著那道融入繁雜的車流中依舊惹眼的背影,“自信!灑脫!燦爛!耀眼!”
他轉頭看遲曳:“這姑娘帶勁啊!”
遲曳的目光眺著那道與落日同行的恣意背影,消失了也沒收回。
徐徐輕風拂過,沙沙的樹葉躍動聲中,和了很輕的一句:“小狐狸。”
近乎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