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棠察覺到了久違的殺氣。
她步伐輕盈的在妖怪學院裡晃蕩,走出很長一段路,確定那凶煞的妖氣鎖定的就是她。
少女舔了舔唇瓣,睫毛半斂,眼角那枚小痣色澤漸紅,姣好白嫩的臉頰上浮出淺淺的紅暈。
突兀的妖異破壞了那張臉龐一貫外露的天真,殘忍、邪惡在灰色的眼瞳裡醞釀,但這一切都無人發現。
鬼鬼祟祟跟在少女身後的雙頭蛇莫名感覺到一絲寒意,他搓了搓胳膊,視線始終貪婪的鎖定在身形纖細的少女身上。
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動手才行。
這一時刻,花棠和雙頭蛇冒出同樣想法。
花棠沿路返回宿舍,她的步伐漸漸的急促。雙頭蛇並沒有察覺到異樣,他同樣也因為眼前的大補之物感覺到心急如焚,兩人心情一致的加快腳步。
其實哪怕雙頭蛇發現了也不會將這放在心上,他對他的實力相當自信,打不過看守翠雨泉的大妖,還收拾不了小妖怪嗎?
在他前麵行走的‘紫凰草’已經被他當做了囊中之物。
十分鐘後,獵物走進了宿舍。
雙頭蛇那汙濁四目裡的邪光大振,他將暴漲的妖氣收斂,臉上露出一抹可怖的笑容,眼神陰毒的盯著花棠的宿舍門,唇縫隱約溢出“嘶嘶”的吐蛇信聲。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與雙頭蛇一門之隔的少女雙頰不正常的潮紅,她倚靠在門板上,竭力控製著呼吸的頻率,兩耳豎起,等待著——
“咚咚咚。”
寢室傳來敲門聲,花棠一隻手捂著自己半張臉,遮住笑容,聲音很輕:“等等,馬上來。”
雙頭蛇好整以暇的站在門口,很快那扇門被打開一條縫,小妖怪露出半張臉,看到他愣了一下,歪著腦袋:“請問你是——”
雙頭蛇粗暴的推開門闖了進去。
雙頭蛇還有想再去偷一次翠雨泉,不想因為吃一隻小妖怪而引起白晝學院的注意,否則他早就破門而入了。
被粗魯打開的門重新合上,杜絕了一切外來者的窺視後,雙頭蛇不再掩飾,混雜著貪婪惡欲的眼神凝在驚慌失措的小妖怪身上。
“你、你要做什麼?”小妖怪渾身發抖,一臉害怕的往後退縮著,“你不要過來,這裡是妖怪學院,你吃了我學校不會放過你的……”
雙頭蛇看穿了少女的虛張聲勢,狂妄的笑出聲:“妖怪學院?誰告訴你我是妖怪學院的人了。”
他玩味的看著抖得更嚴重的少女:“如果你不想感到痛苦的死去就變回本體吧。”
妖怪的化形是需要妖力做支撐的,隻有本體狀態下,妖怪的實力能發揮到百分之百。對吞吃同類的妖怪而言,本體形態的妖怪效果是最棒的。
所以雙頭蛇才耐著性子跟到花棠的宿舍。
少女搖著頭,淚花在眼睛裡打轉,好似那雙氤氳美麗的眼睛裡掉下來:“你、你是誰?”
“偷渡妖的事你聽說過了嗎?”雙頭蛇滿意的看著少女臉色驟變,暴紅的蛇瞳裡迸射出蠱惑的光澤,他放低聲音誘哄著充斥在絕望之中的小妖怪,“不要逼我將你打回原形,那樣隻會讓你更加的痛苦。”
“你們紫凰草生來就是等待被吃掉的命運,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至少我願意向你保證,隻要你變回本體,我會用毒牙麻痹你的知覺,讓死亡成為一瞬間的事。”
他愉悅的欣賞著少女恐懼的神色,看著那雙眼睛裡浮現出的痛苦和脆弱,“你要怪就怪妖怪辦和白晝學院吧,是妖怪辦狂妄自大的以為他們抓住了所有的偷渡妖,是白晝學院放鬆警惕解除了結界封印!當然,你還要怪不幸成精的你自己哈哈哈……”
雙頭蛇猖狂大笑,沉浸在把小妖怪逼上絕望的得意中,他渾然沒有發現少女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那張前一刻還泫然欲泣的臉此時露出了他無比熟悉的神情。
貪婪、殘暴碾揉進了漂亮的臉龐,詭譎又攝人心魄。
少女看著近在咫尺的雙頭蛇,不再掩藏長而尖的銳齒,兩豎尖長的獠牙把柔軟的唇壓出折痕,這駭人的尖齒卻給少女平白增添一抹驚悚的美。
她好像天生就是黑暗中誕生的怪物。
下一秒,房間裡回響著的笑聲戛然而止。
花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絕對不會留給獵物一絲一毫掙紮的餘地,柔嫩的小手悄無聲息的抬起,凶殘的掐住雙頭蛇的脖頸,五根手指深深的陷在喉嚨上,她撲了上去,獠牙輕易的咬碎雙頭蛇的肩膀。
獵物和狩獵者的身份顛倒了過來。
花棠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她知道這裡是寢室,操縱著妖力裹浮起飛濺的鮮血,不讓血弄臟宿舍。
雙頭蛇毫無防備,絲毫沒有料到會遭到‘紫凰草’這種反擊,他的聲帶被掐傷了,喉口勉強發出嘶啞虛弱的叫聲。
但真正讓他目眥欲裂的是肩上的劇痛。
獠牙貫穿身體的那一刻,他赫然間意識到他跟蹤上來的妖怪絕對不是紫凰草,甚至都不是植物係妖怪——沒有哪個草木小妖怪會長這樣的利齒,也沒有哪個草木小妖怪會吞噬同類。
掙紮的對象換成了雙頭蛇,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力量居然不敵花棠,而且被少女咬住的傷口源源不斷的傳來撕裂的燒痛,他體內的妖力竟然也在流失……
生命遭到威脅瞬間,雙頭蛇變回本體,他的一個頭被少女攥在手心,另一個頭凶狠的朝少女撲咬過去。
毒牙還沒碰到少女細白的頸,雙頭蛇眼前一黑,視野中畫像消失的最後一秒,他看到了一張巨大的、長著無數尖銳牙齒的花口。
原來她沒有一招致死是為了逼出他的本體。
“……”
“讓死亡成為一瞬間的事嗎?”
“這一點我也能答應你。”
……
花棠慢條斯理的撩開耳邊的碎發,指尖白淨,不染塵埃,她大字型仰在床上,平日扁扁平平的肚子,不顧及形象的姿勢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嬌憨。
深灰的貓眼慵懶的半斂,唇角微翹,掛著若有若無的淺笑。
正在花棠思考要不要睡一覺的時候,感受到強大的妖氣逼近,她坐起上身,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咚——”一聲巨響,花棠的宿舍門壯烈的犧牲在地上。
妖怪辦發現偷渡妖的目的是翠雨泉,第一時間就派正式員工段飛塔趕到白晝學院。
“果然是為了翠雨泉嗎,看守翠雨泉的是尤業,他也剛告訴我們他遭到了襲擊,但還好尤業的實力更強,沒讓盜走翠雨泉。”白晝學院留守的萬子書老師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