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簡單給謝一菲介紹了一下住院須知,她做出聆聽的姿態,注意力卻不自覺地跟隨著幾米外的男人。
講完住院事項,護士遞給她幾份文件,交待她看完簽字,等她晚點來收,然後就去忙彆的事了。
謝一菲低頭看文件,隔壁的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她正想抬頭看看秦錚是不是還在,頭頂上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
原本要抬起的腦袋又低了下去。
“胸部ct的檢查報告拿到了嗎?”
她做出一副剛剛看到他的樣子說:“拿到了。”
他點點頭,又例行問了幾個問題,比如早上是否按照要求空腹,護士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帶她去做入院檢查等等。
從始至終,他對她的態度就像對待隔壁床那位大姐一樣,算得上溫和,但也透著股疏離。
她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仿佛他們就隻是普通的醫患關係,至於幾天前在初澀的不歡而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不去提及。
床頭掛著一份她的病曆,他拿起來翻看,像是隨口閒聊地問:“就你一個人?”
他從病曆中抬頭掃她一眼:“沒有家屬陪同嗎?”
聽上去這隻是醫生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詢問,但謝一菲就是從中聽出了點陰陽怪氣的味道來。
“我家人不在這邊。”
“秦一鳴呢?”
果然在這等著她呢。
“他陪著領導去深圳開會了,昨晚剛走的。”
他聞言笑了一下,而那笑容看在謝一菲眼裡,彆提多刺眼了。
“有什麼問題嗎?”她沒忍住問。
他把她的病曆重新掛去床頭,然後看著她:“是他恰巧不能陪你,還是你根本沒告訴他?”
原來他一直以為她對秦一鳴隱瞞了自己的病。
乳腺疾病對於女性來說要承受的痛苦可能遠遠超過疾病本身帶來的痛苦,它意味著失去美、失去性、失去愛,甚至失去生命。
這世上雖然也有無堅不摧的感情,但更多的卻像玻璃一樣脆弱。
最初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時,她的確猶豫過要不要告訴秦一鳴。
作為女朋友,她沒想過欺瞞他,但也不想太麻煩他。這不是因為她多獨立,隻是她心裡清楚,他們的關係遠到不了可以共患難的地步。
所以眼下秦錚這句問話是單純好奇也好,還是點撥抑或嘲諷,都有他的道理。
但有道理不代表她願意回答。
“說不說對我的病情有什麼影響嗎?”
她故意不解地看著他,而他也看著她,臉色看上去很平靜,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情應該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波無瀾。
兩人正僵持著,剛才帶謝一菲進來的護士回來了。
應該是來帶她去做檢查的,但礙於秦錚在,又猶猶豫豫地沒有上前。
謝一菲:“秦醫生還有彆的事嗎?”
她不想再聊下去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秦錚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怕小護士多想,等秦錚走後,謝一菲故意對小護士說:“你們秦醫生脾氣真不好。”
“秦醫生大部分時候脾氣還是挺好的,就是感覺太冷了。”小護士壓低聲音八卦兮兮地說,“不過也多虧了他是這種性格。”
謝一菲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說?”
小護士:“就這樣追求者還排大隊呢,要是再好說話點,那我們科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謝一菲笑笑,不置可否。
一係列檢查做完回來也到中午了。
在醫院的送餐a上點好了餐,謝一菲換上了病號服拎著水壺出門打水。
這會兒打水的人不少,等候的隊伍裡有家屬有護工,像謝一菲這樣穿病號服的卻隻有她一個。
有人見狀便讓她先打,她謝絕了對方的好意,老老實實走到了隊伍末尾。
再回過頭時又看到了秦錚,他和他的研究生正從換藥室出來。
謝一菲也是住進來後才知道,經常和秦錚一起出診的女生不是醫生,而是他的研究生,名叫何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