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菲笑笑,沒再說什麼。
……
第二天午休時間剛過,謝一菲就被何婷婷帶去了手術室。
手術室裡沒有想象中的各類高端儀器,也沒有紮堆的醫生護士,她們到的時候裡麵隻有秦錚一人。
他穿著綠色的手術服,帽子口罩幾乎遮擋住了整張臉,隻露出一雙明亮而沉靜的眼。
見她們來,他隻淡淡掃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何婷婷示意她脫掉上衣,在手術台上躺好,她依言照做,然後就看著他們師生二人各忙各的。
片刻後,何婷婷將一個放著手術器械的台子放在了她的頭部上方,與此同時台子上垂下來的綠布恰巧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手術,本來就有點緊張,此時因為什麼都看不見,不知道手術刀會在什麼時候落下來,她就更緊張了。
她開始胡思亂想,想手術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病理結果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如果結果不儘如人意,她該怎麼辦……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有人等在門外的意義。
忽然間右乳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他停下了動作,說了今天以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緊張?”
謝一菲頓了頓:“有點。”
“不信任我?”
“不是。”
“那就放輕鬆。”
“好。”她猶豫了一下又問,“會疼嗎?”
“打麻藥的時候會有點。手放好,不要亂動,疼了可以跟我說。”
或許是手術室裡過分靜謐的緣故,她竟然從他這幾句話中聽出點溫柔的意味來。
接下來的過程就像他說的,除了最初打麻藥時有點脹痛以外,其餘時候還好。而她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地安定下來。
眼前隻有那塊綠色的布,她想象著他此時的樣子,猜測著他所看到的是怎樣一個病變的器官。
整個手術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大約四十分鐘後,傷口縫合完畢。不過為了避免沒有愈合的傷口被拉扯,還需要在胸部纏上繃帶。
何婷婷把提前準備好的繃帶遞給他,他大致比了一下長度,然後示意她抬起手臂。
謝一菲依言照做,幾乎是與此同時他忽然不打招呼的俯身下來,就當她以為他會觸碰到她時,他又快速離開……這麼接連幾次後低頭再看,白色的繃帶已經纏上了她的胸。
纏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她。
謝一菲不明所以。
秦錚:“呼吸。”
原來她一直在屏氣。她連忙深呼吸,他又開始重複剛才的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她注意到,就在剛才,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
確保繃帶纏得足夠緊實後,他滿意地點點頭:“穿衣服吧。”
她如蒙大赦,連忙回身去找自己的衣服。
手術室裡靠牆立著一台沒通電的顯示器,黑色的液晶屏上能清晰映照出對麵人的影子,於是謝一菲猝不及防看到了秦錚的傑作——她雖然很瘦,但發育得不錯,再多層的繃帶也無法完全束縛住她,看著竟有種羸弱又欲蓋彌彰的誘惑,如果不用考慮這繃帶下是什麼的話。
“一會兒麻藥過去會有點疼,實在忍不了的話可以和護士要點止痛藥。”
她收回視線,邊穿衣服邊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等通知吧。”
從手術室裡出來時,隔壁的手術也恰巧剛結束。
手術門打開,一個活動病床倍推了出來,病床上的人臉色煞白有氣無力,人似乎還處在半昏迷的狀態。
謝一菲認出那正是她隔壁床的大姐,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昨天還在眉飛色舞地跟她聊著她主治醫生的八卦。
人生中第一次,她產生了某種齷齪的優越感,慶幸那人不是自己,慶幸自己不用像她一樣,暫時不用失去□□、失去愛,甚至可能失去生命。
回到病房時,一個護工模樣的人也跟著她進了病房,然後把一個水壺放在了她旁邊的床頭櫃上。
謝一菲疑惑:“我好像沒有請您幫我打水。”
護工笑道:“我是隔壁17床的護工,聽說您手術過後不能提重物,需要個人幫忙打水,我就順便一起打了。”
護工不會無緣無故來幫忙,肯定是有人跟她打過招呼,而這間醫院裡能為她打這個招呼的恐怕也隻有秦錚了。
讓她自己選,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她很不想承他的情,可惜她現在除此之外彆無選擇。
沒骨氣就沒骨氣,就當他是看在秦一鳴的麵子上照顧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