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的效力過去後,傷口果然開始隱隱作痛,擔心晚上睡不好謝一菲打算吃片止痛藥。
對比起白天的熱鬨,此時熄了燈的住院部格外的安靜。
她來到護士站,裡麵隻有一位護士在值班,正是昨天帶她去做檢查的那位小護士。可能實在太累了,小姑娘正閉著眼睛按壓著太陽穴以緩解疲勞。
謝一菲走上前說明來意,小護士沒等她說完就拿出兩粒止痛藥給她。
“秦醫生早交代好啦。”
對於秦錚在工作方麵的周到細致,謝一菲已經不意外了。
看到小護士哈欠連連很困倦的樣子,她有點抱歉地說:“你們醫護人員真辛苦,這麼晚了還不能休息。”
小護士這會兒也不忙,聞言笑了:“我們護士還好,就是倒班有點累。其實醫生比我們更辛苦,就拿秦醫生來說吧,早上七點半就來查房了,趕上門診日八點還要出門診,一上午就要看幾十上百號病人,中午還不能休息,還有一大堆患者等著換藥,下午一般都有手術,今天就是,除了您那台,他還做了四台全麻大手術,這會兒還沒走呢……”
說著小護士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謝一菲跟著回頭看,這個時間病區裡還亮著燈的房間不多,醫生辦公室就是一間。
小護士歎道:“嘖嘖,鐵打的人也就這樣了。”
謝一菲以前隻聽說醫生忙,但沒想到會這麼忙。更難得的是,即便工作很多,也沒見他有哪怕片刻的慌亂或者不耐煩。
不管他對待感情如何,又是怎麼看待她的,至少作為醫生,他很稱職,甚至優秀。
這個認知讓謝一菲再想到自己之前對他的誤會時就更覺得尷尬和心虛了。
她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也感謝秦醫生。”
小護士打趣她:“感謝秦醫生跟我說什麼呀,要謝您就當麵謝謝他唄。”
謝一菲笑笑沒接這話。
吃了藥回到病房裡,傷口好像真沒那麼疼了,但她知道,藥效不會來得那麼快。
躺在床上,她又想到小護士剛才的話,就猶豫著要不要給秦錚發個表達謝意的微信,至少護工的事她還沒有謝他。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似有若無的抽泣聲。
這一晚上,病房裡就沒有徹底安靜過,先前是隔壁床大姐哼哼唧唧忍痛的聲音,此時大姐似乎睡了,可又有哭聲。
今天下午時,她們病房又住進來一個女孩,聊天中得知女孩比謝一菲還小兩歲,據說在一家外企工作,原本年輕漂亮前途光明,可突然查出了癌症,而且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轉移了。
聽聲音傳來的方向,多半是她。
謝一菲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忽然也沒了睡意。
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河流,那有的人的人生就是波瀾壯闊的大江大河,小小的波折也隻是他們人生中的點綴。而有的人的人生隻能算是蜿蜒曲折的溪流,一塊大點的頑石就能改變他們行徑的軌跡。
雖然所有人的終點和歸宿都是大海,但是沿途的風景不同,拐過的彎、遇到的坎不同,經曆的磨難亦不同。
可為什麼有人是那大江大河,而有人隻能是那蜿蜒溪流呢?
……
第二天一早,秦錚準時來查房。
要不是看他襯衫換了,謝一菲幾乎要懷疑他昨晚根本沒有回家。
秦錚對另外幾位病人照例關照叮囑,到謝一菲這裡,隻丟下一句“來我辦公室”便離開了。
有什麼話是不能在病房說的?謝一菲忽然有點忐忑。
到了他辦公室,他一言不發地坐去電腦前忙碌,這讓她更加摸不著頭緒。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今天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除了傷口有一點疼,其他沒有。”
“這段時間傷口刺痛很正常。”他在剛打印好的單子上簽上了名字,然後推到她麵前。
謝一菲低頭看了一眼,不確定地問:“我可以出院了?”
“對,一周以後來找我換藥。”
她愣怔了好一會兒,問出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那我這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病理結果也要等一周左右……”他抬頭看向她,謝一菲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但目前看問題不大。”
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不過這人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