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緊盯著她,第一時間躲閃避開,對方的鞋底砰地一聲砸進牆麵裡,水泥鋼筋澆築的牆被掄出一個灰塵飛濺的大坑。
她收回腿,單手背在身後,優雅得像是一位芭蕾舞者。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殺戮的舞者,一台轟轟作響的戰鬥機器。
“完了,我們的小貓人類——”
“哭什麼喪,這才是真正的戰士!乾掉她!”
“這位是四號吧?真是強悍的女鮫人,好想跟她結合……”
“少發,賬號被封禁就老實了……”
實時彈幕對此樂見其成,這個視角的觀看量再度上升。
豹子繼續向她逼近。
這是一個狹窄的小巷,左右沒有能逃出去的路,正麵突破更是癡人說夢。阿妮伸手抓住腰側的合金棍,轉腕將它甩成長棍,銀色的電弧在上麵流轉。
豹子隻是微微一笑:“你的械鬥術成績?哎呀,這個我沒看,排名太低了。”她仰起頭,語氣是鮫人一貫的傲慢,“現在認輸,我不殺你。”
“那我真應該讓你領略一下我的械鬥術成績。”
豹子的耐心耗儘了,她輕笑一聲,正麵衝了上來。魚尾轉化成的雙腿強壯健碩,每一塊肌肉都具有澎湃的力量與生命,她迎著阿妮的棍術,長腿糾纏上去抵住末端,屈腿轉動,幾乎差一點將合金棍從對方手中拔出。
在這個過程中,豹子一直是背著一隻手的,即便有麵具掩蓋,那雙淺金色的眼睛也流露出戲謔的神情。
“女王大人……”醒目的付費彈幕飄了過去。
“完全是戲耍啊。”
“排名差距太大了,小人類能撐住已經很厲害了。”
阿妮握住長棍,流轉的電流爬上對方的作戰服。但鮫人堅韌的皮膚幾乎能把這種程度的電擊忽略掉。阿妮看起來抵抗得非常艱難,兩人迅速地交手,很快逼入小巷的儘頭。
這是一個死胡同。
豹子舔了一下牙尖,女鮫人特有的分叉舌在空中嘶嘶顫動了一下:“我玩膩了。”
阿妮擦掉肩上被刮出來的一道血痕,她長靴側麵的刀片隻刮到了一點點,就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血跡暈染出來,但衣服下麵的皮膚其實已經愈合如初。
她看著豹子麵具:“其實我也玩膩了。”
豹子笑了一下,猛地壓了上來,她那隻一直背在身後的手突然加入戰局,長腿如同鐮刀一樣劈過去,而長著尖銳指甲的手直直地掏向阿妮的胸口。無論對方朝著那個方向躲閃,都會被另一邊擊中。
阿妮仿佛預料到了一樣,她錯開半個身子,讓豹子的手刺入肩膀——受傷這件事,對於她來說不值一提。肩膀傳來血肉被抓破搗爛的觸感,另一邊,她一腳踩在女鮫人的膝蓋上,手中的合金棍向下借力,輕盈如蝴蝶似的從半空中掠過。
隻是一眨眼的瞬間,她就翻身到了豹子的身後。在刹那的驚歎後,浮現在眾人腦海裡的想法是:“讓她給逃了”。
此刻,阿妮的動向跟萬千人的想法背道而馳。她在空中降落,沒有跳到小巷另一邊去,而是跳到了對方的肩上,雙腿下壓,膝蓋抵在了豹子的脖頸,夾著她的腦袋向左旋轉——
哢噠。
骨骼碎裂的聲音。
她的力量跟半年前完全是雲泥之彆。這樣凶猛的戰士就算暴露了弱點,也不會被一個普通人以這種方式殺死。
對方的輕蔑用錯了對象,阿妮沒什麼情緒地用力擰住她的脖頸,合金棍啪地一聲抵住了她抓過來的手臂,死死卡住了4號攔截的方向。
四號強健的身軀半跪在了地上,顫抖地伸出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阿妮取走她手腕上的積分手表,貼了一下自己的芯片,對麵的10分積分迅速歸零,而她的積分變成了20。
她鬆開腿,一個後翻落在地上,麵前的另一位選手雙手捂住了差點被擰斷的脖子,嘶啞地氣喘、勉力呼吸,說不出來一個字。
四號失去了戰鬥能力,很快就會被接走。阿妮稍微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從武器箱裡拿走新的武器。
那是一個迷霧探測器。
阿妮把它加裝在了耳機上,她眼前的小地圖更新了,象征著各個選手的小圓點正在屏幕上移動——她有了觀眾視角。
四號和七號的圓點已經暗了下去。
阿妮站起身,扶了扶自己的兔子麵具,轉腕把短棍插在扣帶裡,一邊甩掉她手上沾著的鮮血,一邊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現在,她不是獵物,而是獵人。
彈幕沉寂了很久。
在這讓人腦海空白的三十秒裡,很多人都忘了該說什麼。直到白發女孩甩開的血液飛濺在了攝像頭上,仿佛落在觀眾的臉頰。
高級的直播可以模擬感受,隱約有一股腥甜的氣味飄起,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條彈幕孤零零地飄過去——
“嗜血小白兔。”
隻是五個字,卻好像激發了所有癲狂的討論,後續的彈幕密密麻麻地衝了出來,金色的付費彈幕一條接著一條。
“我,錯怪海藍大學了,她真是的,太牛了。我靠。”
“彆發瘋了有屏蔽器,這個空中翻轉的力量和美感實在帥氣,不過也是4號完全輕敵,輕敵是低級錯誤啊。”
“說真的她是以柔韌和技巧取勝的吧,看起來是技巧型的五星人才,堪稱ssr級彆的戰士,剛剛我就想說,前麵的械鬥術已經很精彩了……”
“力量能擰斷4號的脖子也很優秀了,我保證很多鮫人就算有機會也會被豹子一把薅下來踩碎,而且她不是負傷很嚴重麼,打得這麼嗜血,受傷要怎麼麵對其他對手?”
“沒人注意6號是怎麼淘汰的麼?”
“天呐,人類居然有這麼爽的時刻……”
在人類居民的彈幕占據上風時,麟的同事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他用有點兒發抖的手戳了戳麟:“她、她……”
“很柔軟吧。”麟說,“她的身體一直都很柔軟,把人纏得很緊。”
同事用那種很微妙的眼神看著他,而麟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說什麼,平靜地說了下去:“被纏住就會死,或者窒息,沒有人能接受那種窒息感,讓人想嘔吐、崩潰得想現在就死掉。”
同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聽起來就像是對她的玩法很不滿的。”
“……”他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話語的歧義,“我對她的玩法……不,我們根本就沒玩過!”
後半句簡直有點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