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白的天空透過窗簾縫隙,鋪下一層朦朧曖昧的光。
艾波洛妮亞醒來看到近在咫尺的喉結和下頜,愣了一秒,沙啞的喘息、勾纏的肢體、密不可分的結合……前夜的記憶潮水般湧現,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掙紮著坐起來。各處關節酸痛,腿心更是漲疼得不舒服。
她一動邁克爾便睜開假寐的眼,下意識想要收緊臂膀,隨即克製住了這個動作。
“我讓詹卡洛幫你請了三天假。”他嗓音沉啞,倦懶得像是雄獅飽足的呼嚕,目光定定地注視她的背影。
被子無所顧忌地滑落,雪白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纖穠合度,上帝的造物遠比任何雕塑家的傑作精巧萬分。
手不自覺地摸上她的脊背,沿著曲線下滑至腰窩,掌心扣著那截纖軟的腰,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細膩的肌膚。他輕聲說:“再休息一會兒吧。”
三天假期連上周末,等於有五天空閒。艾波洛妮亞看了會窗簾外的天光,轉過身,乖順地趴到他的身上,輕輕撫摸他的臉龐,沒有說話。
豐腴的飽滿緊貼毛茸茸的胸膛,溫熱而無所阻隔。而她的神情是那麼的乖巧可人,一言不發地,像是意大利聖母畫冊裡的處女般純真可愛。
癡迷地撫摸她的後背,懷裡是她嚴絲合縫的重量,邁克爾啞著嗓子問:“怎麼了?”
隔著兩重肋骨與皮肉,艾波洛妮亞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強健有力,仿佛節日鼓點,近乎失衡的節奏。
心臟永遠不會騙人。她湊近他,含住他的唇瓣吮吻了一口,男人主動地張開嘴,接納她的舌尖,唇齒交纏。
儘管吻得溫柔,但邁克爾的呼吸還是亂了,在理智瀕臨斷裂,再也克製不住、打算翻身反客為主時,艾波鬆開了他。
一絲銀光在兩人唇間斷裂、散落。
“邁基。”她微微喘息,“我們生個孩子吧。”
男人眸光一瞬間變深,嘴角隱隱下撇。他沉默片刻,講起桑尼那幾個孩子的可怕。
“…永無止儘的、歇斯底裡的哭喊,換尿布、喂奶將占據我們的生活,你將沒有時間閱讀、交友。”
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心裡想的遠比說的更卑劣且簡單——他不想讓那東西分薄艾波的注意力,他已經是她工作、學習之外無足輕重的一部分了,難以想象,如果出現一個整日哭鬨的孩子,她會將他無視到何種地步。而且,他無法容忍她親吻他以外的人,哪怕那是他的骨血。
纖細的手指描摹深邃的眉眼,艾波手肘撐在他寬厚胸膛,說:“可現在是最合適的時候,我的課業不算緊張,你的工作也還算清閒,我們有充足的時間照顧嬰兒。”
“想象一下,一個擁有我們基因的孩子,它有著圓圓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春天的時候,我們仨一起去野餐,讓寶寶在草地爬行。夏天我們可以去博爾蓋塞的湖泊劃船、遊泳……”
屬於她的香甜氣息充斥鼻尖,繾綣的手指像風、像羽毛輕撫臉龐。邁克爾頭昏腦脹,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打斷她美好的描述:“那你的身體怎麼辦?”
他昨晚無數次地撫摸、親吻那道由他造成的淡粉色傷口,清楚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麼健康。
艾波一怔,伏進他的頸側笑起來,笑得全身顫抖。好不容易止了笑,她順勢開始舔吻他的肩膀。這男人體格壯實,渾身肌肉,但肩膀這處的鎖骨外側末端突出,看起來格外性感,她早就想要嘗一嘗了。
她對緊繃的男人含含糊糊地說:“…我需要一個孩子……”
邁克爾明白了。她要一個孩子,態度堅決。如果他不願意,她會去找其他人。
發狠似地將她掀翻摁進床鋪,邁克爾懸在上方,固執地看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裡。
“說愛我,艾波洛妮亞。”他命令道。
艾波望向男人,隱綽的光線,英武的麵孔半明半暗,眼裡沉澱著欲潮般的風暴。
“我愛你,邁克爾。”她說道,“邁克爾柯裡昂,我愛你。”
第一遍意大利語。第二遍英語。
他的寢具是一碼色的藍,女孩烏黑的頭發和白皙的肌膚映襯在這寶藍之上,無以複加的美。
男人身體裡那頭永不饜足的怪獸徹底蘇醒,暗色漫上漆黑的眼眸。
在家歪纏了一天,夕陽照耀河流,閃爍粼粼波光,艾波洛妮亞說:“我們去外麵逛逛好不好?”
她隻披了一件他的襯衫,紐扣胡亂地扣住,一條腿曲起地坐在餐桌,衣料勉強遮住她的身軀,半遮半露的。每分每秒都是對男人自製力的挑戰。
邁克爾把意大利麵放到她麵前:“先把飯吃了。”
又倒了一杯清水,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多補充水分。”他意有所指地說。
艾波洛妮亞白了他一眼,沒和他計較。
吃過晚飯,夕陽已完全消失,隻在天邊留下一片霞光。
邁克爾牽著她的手,從伯頓河岸到古鬥獸場,陪她在小攤販前停駐,看著她溫和地打聽物價,買了一兜栗子、一顆霜凍後據說格外甜的卷心菜、一小筐西西裡產的柑橘,這些最後都到了他的手上。明亮的路燈不知何時亮起,鬥獸場的矗立在燈光照不穿的黑暗裡,像是曆史的具象化,巨獸般的殘骸,凝視著麵前的異鄉人。
返程時又換了一條路,末班的有軌電車駛過,司機急促地打響電鈴驅趕路人。
本該是寒涼的夜晚,邁克爾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熱得隱隱出汗,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遞到相牽的小手。
艾波確實很需要這樣的溫暖,她看著那家關閉的小店,整個人冷的要命,不知名的寒氣直往她的骨頭縫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