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遙望著自家大當家跟著舞姬班子下了安寧伯府的船,捏緊瓷瓶,長舒一口氣:“我也乏了,弱柳,幫我跟望月表姐通稟聲,我先回後艙艙室裡歇息歇息。”
說著,她轉身朝後艙艙室行去,行到僻靜處,崇嫣打開瓷瓶,一股辛辣之氣撲麵而來,有些刺鼻,也讓崇嫣覺得很是熟悉。
她視線落在瓷瓶裡那唯一的藥丸上:她嗅覺靈敏,聞得出來,此藥跟霍凜此前逼她服下的毒藥一模一樣。
這就是霍凜所謂的毒藥,哈,能幫她修補經脈的‘毒藥’。
她鼻尖又有些發酸了,更恍然發覺,自錦衣衛衛所那次吵架後,與霍凜已經十幾日未相見。
她好像,有一點點思念他。
不、不行。
在艙室前,崇嫣環抱住自己,仿佛想借這個動作嚴防死守住自己的心,她平複了幾息,覺得自己足夠冷靜了,才推開艙室的門。
室內承塵有些低矮,光影交錯間,那交椅上坐著一男子,屈著長腿,一身錦衣衛的袍子,他薄唇輕抿,閉眼假寐,仿佛寶劍入鞘,收斂著清輝。
聽到聲響,男子掀起眼簾,那雙星眸漸漸展露出鋒利來。
是霍凜。
“崇嫣。”他輕輕喚她名字。
崇嫣神色一呆,下意識捂住心,嚴防死守才保持平靜的心池被攪亂,因一人的出現,因一人的呼喚泛起漣漪。
廊外傳來侍婢經過之聲,她迅速回神,立馬關門,閂上。
“霍凜,你怎麼來了?”
陳頌不是說霍凜要辦案,回不來麼。
“我……”霍凜喉結滾了滾,一時不知怎麼解釋。
他騎了一天一夜的馬,疲累得很,隨著湖水晃動的船晃得他也有些頭暈。
可總不能告訴崇嫣,他接到陳頌傳信就想著這一日趕回來。
不能說她問他是否會來遊湖,所以他就來了。
霍凜從暗袋裡掏出一顆藥丸:“一月之期快到了,為防我不在京時你毒發,我給你送解藥。”
很完美的解釋,可崇嫣的神色卻有些古怪。
霍凜眉頭輕皺,想著要不要逼她吃。
可崇嫣遲疑片刻,就接過他手中藥丸,乖乖吞進口中。
霍凜見崇嫣吃了藥丸,站起身,步履隨著船體搖晃有些踉蹌:“那我……崇州還有案子……”
出西北幾年,他最不能適應的地方還是船上。
“霍凜。”
霍凜垂眼,看到一隻柔荑拽了他袖袍,崇嫣神色關切地湊過來:“你臉色很差,走火入魔發作了嗎?”
“要不要……要不要我幫你?”此話一出,那張芙蓉麵浮起幾分薄紅來,眼神更是錯開不敢看他。
霍凜視線不可抑製地落在崇嫣櫻色的唇上,他喉結輕滾著轉開眼:“不用,撐得住。”
就當是在走火入魔吧。
他怎麼能告訴她,他是暈船。
他丟不起這個臉。
船體劇烈地晃了下,霍凜腳下踉蹌,雙手撐住船壁,無意間將崇嫣困在身下方寸之地。
星眸與杏眸相觸,挪不開眼,霍凜抬手,撫過崇嫣麵頰。
他到崇州後,找到埋葬霍弈的老槐樹,祭拜過了兄長,他亦翻看過那年饑荒時的卷宗,合上卷宗時不禁想,他素未謀麵的兄長在那般險惡境地下還努力保全比他更弱,更小的女孩,難怪女孩長大後一直將他銘記。
崇嫣將霍弈當阿兄。
還好,是當阿兄。
鬼使神差,霍凜撐著船壁俯身,吻即將落在崇嫣唇上時——
“姑娘?”艙室外傳來弱柳的聲音。
霍凜醒神,立馬抽身,蹀躞帶上的帶飾卻被崇嫣扯住。
“姑娘我無需伺候,已一個人歇下了,你去彆處忙吧。”崇嫣揚聲,將‘一個人’三個字咬得很重。
說罷,攬著霍凜脖頸,墊腳吻上去。
崇嫣主動迎上去的吻,霍凜根本拒絕不了,他雙手在半空僵懸了片刻,很快捧著崇嫣後腦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