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意外的是,牛島看上去完全無法理解這份可以稱之為“自尊”的東西。他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簡直要擰成一團,不得不說這可能是他表情最豐富的一次。
“就為了這種東西?”
我徹底失語,並且深刻意識到牛島和及川交流困難矛盾重重可能並不隻是性格問題。
現階段的牛島與及川大致是內心相隔萬裡且樹立著高高屏障、完全無法相互理解的類型。
“沒錯,就是為了這種東西。”我隻能強調著重複說道,申明自己完全支持及川的選擇。
牛島依舊想要糾結這個話題,可是每當他多說一句,我的心情就更壞一分。
“至少我在的地方是最強的吧,我們兩個能保證每次都進全國。”
“額,可能有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
“他會和岩泉讀一所學校嗎?”
“我不太清楚,應該……”
“他和岩泉是不可能擊敗我的。及川本身是二傳,但是岩泉根本不夠強。”
雖然牛島聲線低沉,可是此時他的言辭卻猶如碎玻璃,折射著冷酷清澈與真實的光,然後把我的心臟刺得鮮血淋漓。
“……請不要說這種話。我和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
牛島因為驚訝稍微睜大眼睛,他應該把今年份的表情份額都用完了。可能是我受傷的神情嚇到了他,他接下來的話沒有之前那麼強硬,語氣也多幾分不知所措。
“抱歉。但我覺得我說的是實話……”
“也許對你來說是吧。”我疲憊回應,“但是請不要當著我的麵說,拜托了。”
我已經無話可說,所以在重新交代他記得帶著天內回宮城之後就轉頭回到自己的宿舍。室友們都因為可以回家而感到興奮,我站在門前深呼吸,調整情緒,不想讓她們看出來,也不想讓她們安慰我。
第二天啟程離開,我站在體育場門前先目送天內與牛島離去,因為沒有我導致要一人和牛島相處的天內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信高和江花和我交換了聯係方式,江花還唰唰唰給我拍了很多張照片,美滋滋說要拿去給彆人炫耀,也不知道要炫耀什麼。木兔看見之後也跑過來說要我電話號碼,但我覺得他這種人應該轉頭就忘記這件事了,然後根本不會聯係我。
“joc見。”
“……你還是那麼有自信。”
“當然要有自信。”信高拍拍我的肩膀,若有所指。
我本來打算離開然後坐車去爺爺奶奶家,可是耳後傳來拖拖拉拉的雙胞胎鬥嘴的聲音,以及旁邊無力吐槽的尾白。我一貫不擅長應對宮侑,此時更想快點走,可是還是被他捉住。
“宮……有什麼事嗎?”
“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了?”
“……那侑,有事嗎?”
“啊,那個。”宮侑在自己兜裡一頓掏,想要把手機拿出來,“前輩,留個聯係方式。”
我糾結著要不要給他,因為其實不給他也沒事,反正他最終應該還是能搞到。可是下一秒,宮侑的話讓我生生定住。
“前輩,你性格那麼有趣,沒想到打球那麼無聊。”
對於宮侑而言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因為他一邊說還在一邊打開翻蓋手機。可是他的語氣充斥著百無聊賴,像是興致勃勃喜歡某樣東西但最後發現其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而產生的無趣感,然後隨意拋棄掉。
刹那間我的大腦嗡嗡響,一股灼熱壓在我的胸口,憤怒如熔漿般翻滾,簡直渾身都要燒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生氣,明明對於宮侑在排球方麵嚴格這件事早就知曉。
我呼吸都急促起來,已經無法忍耐翻江倒海的情緒,也聽不見宮侑拿著手機對我說了什麼。
我重重踢向宮侑的小腿,他被我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個措手不及,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但不愧是運動神經發達,最後眼疾手快用手撐住地麵,最後呈現一個半跪地的姿態。他揚起頭震驚地看著我。
“什麼……”
可我完全不等他回過神,就已經拉著行李箱大步往前走,無視後麵傳來的大聲叫喚。
“喂!電話!”
——
我癱倒在爺爺家自己臥室的床上,像個死屍。黑尾和孤爪則是躡手躡腳走進,這是他們第一次來我住的地方。
“你爺爺好可怕……”黑尾感慨。
“不用管他。可能年紀大了是這樣的,隻能在為難小輩這種事情上找找存在感。”
“……你現在的刻薄指數直線上升。”
黑尾和孤爪有些拘謹地坐在地板上,黑尾看著頹廢至極的我,歎口氣說:“你每年夏天是不是都心情不好?”
“對不起。”
“乾嘛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我把頭轉過來,腦海裡閃過很多,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麵上。我喃喃自語道:“可能是被詛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