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機會去看及川對此有什麼樣的反應,因為赤平教練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快點和她離開男排的場館。路上她看我很在意男排那邊的情況,便多說了幾句。她說及川和牛島的配合一般,兩人關係也比較僵,教練們想要處理這個問題。
我頭腦很亂,我知道及川一直都很不喜歡白鳥澤的球風,但是目前看來比起球風,這更像是教練的一種決策。所謂有效率的做法,就是確保牛島能夠充分展現自己,哪怕他會奪去其他人的風頭。
我不是教練,也不懂競技體育和日本的校園體育政策,所以無法對此簡單做出對或者錯的評判。我隻知道我現在也在步入牛島曾經走過的路。
“不要過於胡思亂想。”赤平看出來我逐漸發白的麵色,開口打斷我。“沒必要因為自己擁有的才能而感到愧疚。”
“就像是我之前說過的那樣。作為明星選手,奪走所有的注意力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隊友……”我心中依舊有鬱結。
“直白點說——你們的隊友完全是因為隊伍裡麵有你們,整個隊伍才有贏的機會。如果他們能夠想清楚這一點,對你們隻會有感謝之情。”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赤平教練的話,因為岩泉的“六人強則更強”如此令人震耳發聵。
不過赤平教練話音一轉:“當然,鷲匠教練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並不完全讚同他的行事作風。”
這句話好像暗示著什麼。我花好幾秒意識到,也許赤平教練也在糾結今野和黑川究竟選擇哪一位。
如果和鷲匠教練一樣,隻在乎能不能把我這個“良才”最好地推銷出去,那就應該選擇黑川,因為她與我配合更加默契,能夠更好發揮出我的能力。
但這樣就某種意義上就會淘汰今野,並且其實今野作為二傳的能力要更強。
黑川非常需要這個機會,這也是她最後一次拿到名校體育推薦的機會。可想要去全國的心情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如果隻是單純因為與我配合默契導致今野被淘汰,她心裡也難免產生不滿的心情。
“所以,赤平教練,你會怎麼選?”我嘴唇微張,居然沒忍住直接這樣問出口。
我和她剛好這時踏進了女排的訓練場,黑川與今野都在加練著,執念與不甘變成她們的汗水從臉頰旁留下,最後溢滿整個排球場。
赤平教練沒有回答我,隻是沿著牆壁往前走,我在後麵跟著。她還把頭側著麵向球場,眼神卻已經失去焦點,好像正在回想著過去。然後赤平教練突然開口說著奇怪的話題:“我當年也參加過joc,還拿了優秀選手獎。雖然會有十幾個學生都拿這個獎。”
“……哈。”我不知道赤平教練為什麼說起這個。
“當然,也沒有然後了。隻是現在想起來,當年那一屆拿到最佳二傳、最佳自由人和奧林匹亞有望選手的大多數人也都沒什麼後續。有的放棄了排球,有的在v聯盟裡麵混幾年最後退役,和我沒什麼區彆。”
“倒是有一位和我一樣隻拿了最佳選手的大阪學生,居然在二十歲出頭就被選入國家隊,打了很多場比賽。”
赤平教練隨即頓住,腳步也停下,手掌撫上自己的額頭,最後喃喃自語般說道。
“所以,還是想要幫學生做一場夢啊。”
赤平教練最後選擇了今野。
在所有人麵前宣布的時候,台下有竊竊私語,並且往我和黑川這邊偷看。我則是轉頭看著黑川,她倒是比想象中要平靜,畢竟她在之前就決定要把一切都豁出去,今天不過是把她最後的退路給斷了,反而使她懸著的心掉下來後多了幾分堅定和勇氣。
結束後今野單獨把我叫住,拿到正選名額的她看上去比起開心更多的是不安。她對我坦白,她一直以為赤平教練會選擇黑川,所以之前的那段時間裡麵內心都暗自積攢著憤懣。
“畢竟如果隻靠和你關係好這一件事就贏過我的話……我會非常不甘心……”
“當然我現在知道了你們沒有那種意思!很抱歉……”
我擺擺手,說自己和黑川並沒有這種想法。
“這是你自己贏來的。請把握住這個機會。”
今野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