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頭發還有火星,劉絳和陸禮先是一愣,隨後劉絳直接迅速抽出腰中佩刀,那少女見到一個黑衣大漢拔刀向著自己衝過來,更加的驚恐,正待要喊叫,卻被劉絳瞪了一眼。
想要喊叫卻不敢,眼淚卻一下子湧出來了。
劉絳也沒管這些,直接一刀將她長長的頭發割去大半,又看到衣服上也燒著了,就直接抓起少女扔進了一旁的存水的水缸裡。
陸家人也是聽到方才少女的驚慌的吼叫,柳夫人和陸映的妻子小張夫人也都匆忙趕過來,這時候隻看見頭發被割了大半,從水缸裡出來,哭的梨花帶雨的六娘子陸阮。
此刻的陸阮委屈極了,她本是給阿娘熬粥,煎藥,卻沒想到看著火的時候自己睡著了,頭發和衣襟沾了火,幸虧是她剛洗過頭,濕漉漉的,不然隻會燒的更快。
劉絳看到她這副樣子,沒有半點覺得想要安慰對方的意思,反而直接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
很大聲,很開心的那種。上次這位六娘子就出言不遜,這次見到她的淒慘模樣沒有半分憐惜,就是單純的幸災樂禍。
陸禮則小聲跟兩位夫人解釋了一下,她們一開始看到兩人還以為是劉絳要對陸阮做什麼,而陸阮反抗,劉絳惱羞成怒才把人扔進水缸裡。
現在知道怎麼一回事了,都趕緊上前把陸阮從水缸裡撈了出來,陸阮本就委屈的不行,豪門貴女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事?看見劉絳在笑她,眼睛瞪著對方,哭的更是傷心。
一月的建鄴也是冬天,水很冷,柳氏和張氏急忙把陸阮帶走去換衣裳,怕她染上風寒。
劉絳笑過之後,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陸禮卻在一旁道:“劉將軍,不知道我家陸公”
陸禮其實察覺到,劉絳對陸家人沒有惡意,所以也壯起膽子問了一句。
“陸公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甚至你們陸家上下的生死,也都不是我說了算的,不過你陸管事也是聰明人,有些事也應該能想的通,大將軍清君側入建鄴,要誅殺的就是四賊,這是大義名分。”
陸禮聞言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其實這一點他也清楚。隻不過是還心存幻想。
“張夫人哪裡要用什麼醫藥儘管找紀超,我跟他說過了。”
紀超是劉絳所部的都尉,原本叫紀三郎,是跟韓桃芳一起從軍的那批人,因為作戰驍勇而迅速脫穎而出,成了的部曲都尉。
劉絳扔下這句話之後,就邁著大步離開了,之所以問了一句張夫人,主要是因為這個陸家當家主母是個不錯的和善人。
信佛,脾氣很好,對下人也很好。
劉絳其實就是被她帶回陸家的,那時她在去城外禮佛的途中,當時隻有十幾歲的劉絳守著父母的屍體在路邊哭,這位夫人動了惻隱之心讓人安葬了劉絳的父母,還給他帶回了陸宅。
現在想想,其實也是善舉一樁。
霸占陸氏的家產劉絳一點沒心裡負擔,這都是站隊站贏了的獎勵。
但給那個和善的張夫人一些善意,也是他想做的,不是出於愧疚,隻是回報一些罷了。
但你讓他現在為了救陸儉去求李如願,那肯定這事辦不了,一點都辦不了。
說忘恩負義也好,說狼心狗肺也罷。他隻會在有限的條件內去回報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即便現在李如願要讓陸家滅門,他也隻會讓人下手的時候痛快一點。
彆怪他冷血,這就是這個殘酷世道的生存方式。
有情有義,忠心耿耿,這些好名聲都是需要成本和代價的。相比於做個好人,他更想好好活著,榮華富貴。
離開之前,他跟紀超又囑咐了一句,將柳氏送到東府城內的刺史府。
紀超聞言,立即就明白了劉絳的意思。拍胸脯保證事情肯定給您辦好。
對於柳氏,劉絳很有興趣,這幾個月的建鄴隨便扔出去一袋米都能換幾個小娘子回來。
他也不是什麼聖人,隻是這段時間他始終沒心思想這些事,即便偶爾有些上頭,也不敢放縱。
因為他始終都覺得,仗還沒打完不該放縱。
而入了台城以後,塵埃落定,幾十萬勤王大軍做鳥獸散,該走的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