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子’,單公與大郎尚未去過我住的山穀,那穀中,便在我住的茅屋邊上,有一大桃樹,我也姓李,則這‘桃李子’的李,緣何不能是我的李?‘勿浪語,誰道許’,不要亂說,不要說空話,我名‘善道’,善道也者,自非亂說、空話,則這一句,又緣何不能是我之名?且則,那老道所言之‘逃亡的李氏子’,還是把‘桃’諧音成了逃,我這個‘桃李子’,卻不用諧音,是不是比那老道所言更加貼切,更貼合這首洛陽童謠之所唱?”
單雄信哈哈大笑,指著李善道,與徐世績說道:“二郎人如其名,果然善道!”
徐世績撫摸著絡腮胡子,亦是哈哈大笑。
不得不承認,按李善道這麼一解釋,這首洛陽童謠好像真的也是在唱他。
但要說就是李善道得了天命?
單雄信和徐世績當然不會相信。
單雄信笑了陣,說道:“如此說來,這童謠確如二郎所說,不可全信。”
李善道在旁陪笑,見他倆相繼收起了笑聲,便自也把笑收起,重又問道:“單公、大郎,那翟公是怎說的?”
單雄信答道:“翟公半信半疑。不過這老道確有能耐,賈軍師與他談論了兩天的風角占卜,對他讚不絕口。因賈軍師也又進勸翟公,說不論這首童謠是不是真的應對了李密,不妨先把李密請入寨中,與他結個善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翟公由是動心,遂乃決定請李密進寨。”
李善道說道:“原來如此!接李密進寨的人已經下山了麼?”
單雄信喝了口蜜水,答道:“翟公把接李密的事派給了元真。元真已與那老道一同下山。”
李善道算了算路程,說道:“李密現在王寨主的寨子裡,離咱寨百十裡遠,這般說來,快則五六日,李密就能到咱寨了。”
“差不多吧。”送李玄英、翟讓決定接李密進山的事已經說完,單雄信轉開了話題,問李善道,說道,“二郎,胡兒說你已等大郎多時,你有啥事稟他?”
李善道離席起身,向徐世績下揖行禮,說道:“大郎,我有一事相求。”
徐世績叫他起身,笑道:“你先彆說,讓俺猜猜。”
“……猜猜?大郎能猜出來麼?”
徐世績摸著絡腮胡,笑道:“你是不是來向俺討兵械的?”
“討兵械?”
徐世績說道:“俺聽說你這兩天在你穀中,忙著給你旅的部曲編伍、操練。想來應是你編伍已成,卻兵械不足,故來向俺討要兵械?”
這徐世績,他怎麼知道自己這兩天在忙著編伍?
李善道愣了下,趕忙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大郎!回大郎的話,敢請大郎知道,我這兩天確是在忙著給部曲編伍,昨天剛將隊伍編成。不過今日求見大郎,所為者,本意不是為兵械。”
“不是為兵械?”
李善道說道:“謹遵大郎的指教,編伍既然已成,底下我就準備著,接著再把辨金鼓旗幟練起來。旗幟好說,縫製幾麵即可,金鼓兩物,卻不好辦,故我尋思著,也不知大郎這裡有沒有空餘的?若有,求討些許。”頓了下,又笑道,“但大郎既提及了兵械,不瞞大郎,兵械實也缺,特彆弓弩箭矢,十分缺少,大郎處若有閒剩,便鬥膽敢乞大郎一並撥些。”
單雄信嗬嗬笑道:“你這二郎!順著杆子往上爬。”
徐世績說道:“金鼓是有的,你若要,撥給你些無礙。不過弓弩箭矢,俺分寨也缺,給你不了多少。這樣吧,二郎,金鼓各給你三麵;弓給你十張,駑給你兩張,箭矢各若乾。此外,再撥給你矛、刀、盾各一些,鎧甲一套,如何?”
李善道喜出望外,沒想到鎧甲還有!
他叉手禮道:“多謝大郎!大郎恩情,不知何以回報!”
徐世績笑道:“你不用回報俺,俺還要回報你哩。二郎,你坐下說話。”
李善道隻當徐世績這是玩笑話,又陪著他笑了兩聲,回席上坐下。
不料徐世績那話卻不是玩笑話。
等李善道坐定,他說道:“二郎,俺阿耶細問俺你到寨中後的事,好生責備俺,問俺為何不給你安排個好職事。這的確是俺的疏忽。俺考慮了下,要說好職事的話,咱寨中差事,最好的無過於票房的職事了。俺已稟過翟公,為你討了個票房協管的職事,你明天就可上任了。”
說著,他向侍候屋下的劉胡兒招了招手。
劉胡兒掏出個東西,捧在手裡,呈到李善道麵前。
李善道看之,是個與他旅帥令符類似的符令,不消說,必是票房協防此差的令牌了。
他沒有接,再起身來,下揖說道:“大郎美意,我感激不儘,但此令牌,不敢受。”
居然是委婉拒絕了此任!
單雄信詫異不已,說道:“二郎,你是不是不知票房是作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