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友懷和那倆軍吏嚇得屁股尿流,齊聲叫道:“小人家裡願獻贖金,隻乞好漢不殺!”
一個詞可以形容王須達,吃乾榨淨,難怪李善道說他是個做強盜的好材料。
李善道從善如流,笑道:“好吧!三郎你言之有理。這件事就聽你的。他三人的小命留下,但贖金,卻不僅要向他仨家裡索要。”
“郎君的意思是?”
李善道說道:“一個縣曹掾,兩個縣兵的軍吏,都是官身,這趟他仨乾的又是公差,結果落在了咱的手裡,那為贖他們三條命回去,酸棗縣寺奉獻給咱十萬、八萬的贖金,不為多吧?”
王須達豎起大拇指,由衷讚道:“小人智商短淺,鼠目寸光,萬難與郎君相比!”
李善道說道:“這事兒,就交給你來辦了。”
王須達恭敬應諾。
此地是官道,不宜久留。
這會兒在這一截官道的兩頭已有行人、流民出現,隻是因見他們這一大夥兒的強人在此,未敢有人近前。
為免酸棗縣中聞訊,再派來縣兵,李善道遂不再於此處多停。
他先令將侯友懷等五人悉數扔進輜車裡;繼令王須達、秦敬嗣、羅忠分出人手,把逃走縣兵丟下的兵器,悉數撿起,或暫丟到貨車上,或暫拿著;末了又令將貨車上的氈布重新蓋上,分派人手,兩人趕一輛車,及把輜車也趕起來,一行人便離開這裡,向他們藏身的地方去。
行經到高醜奴等處時,高醜奴等押著高曦等俘虜,加入到隊伍中,一俱同行。
至於被殺掉的程煥,眾人都恨他是個貪官,屍體沒人理會,便被丟在了路邊。
卻侯友懷等帶的縣兵和程煥自帶的奴仆、護從,大多逃掉了,俘虜到的不多,十幾個,縣兵主要是那三四個中箭的,餘皆是程煥的奴從。
這縣兵、奴從,如果現在就回寨的話,俘虜他們還有些用,能放在寨裡做個勞力,而下李善道等又不準備回寨,他們就沒啥用處了,且此外還得另派人看管他們,浪費人手,李善道因在令將他們的兵器收了以後,人則乾脆都放走了事。
藏身的小樹林在十餘裡外。
沿著官道走了不很遠,李善道等從官道上轉下,改行小路。
小路崎嶇坎坷,車子行在上邊,頗是顛簸。王須達擔心瓷器等物被顛壞,親自守在裝瓷器等物的車邊,行不一會兒,就掀起氈布,往裡檢查檢查。時或從前頭的輜車中,傳出“哎喲”、“哎喲”的男女叫聲,是侯友懷等五人在車內擠成一堆,被顛得時不時碰頭撞腦。
李善道也挺高興。
他高興的不單單是財貨上的收獲,還有這些馬和繳獲得來的百十件兵器。兵器無須多說,這些馬,就算是須得給寨中七分,可至少他們也能分得四五匹,又就算都是駑馬,不是戰馬,可上不了戰場,像聶黑獺的部曲一樣,平時能騎,能以此加快行軍速度,亦已不錯了。
其外,更彆說,還俘虜到了高曦這麼一個勇健的漢子。
李善道騎在馬上,想到此處,往旁邊看了下。
高曦不斷叫罵掙紮,推著他走,太不好走,高醜奴等索性把他的嘴堵住,將他捆在了兩根杆子上,由四個嘍囉扛著他走。就跟在李善道的坐騎邊側。
李善道呼他的字,笑著與他親熱地說道:“沐陽,先委屈你一會兒。你暫做忍耐,等到了駐地,就把你解開放下。”
高曦平躺在兩根杆子間,怒目仰視,掙紮著手臂、雙腿,嘴裡嘟嘟囔囔地不知說些什麼,肯定不是好話。
李善道把頭轉回,躊躇心道:“這叫高曦的漢子,確是驍健,比相撲不好說,然要比殺人的能耐,王須達也不見得是他對手。我若能把他收為己用,不但將來戰陣上能有用處,即便眼下的操練上,他也能有用處。隻是,該怎麼做,才能得他為用,使他甘願從投於我呢?”
由這高曦,想到了後邊輜車裡堆著的侯友懷等,他接著想道,“可惜那兩個軍吏,還有那個侯曹主,沒甚用處,隻能索些贖金。如若他仨也能像高曦此等勇悍……”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他呆了片刻,麵色轉喜,拍了下手掌,說道,“對呀!我咋剛沒想到呢?”
來不及先與王須達等商量,李善道大聲喚陳敬兒、秦敬嗣等過來,下令說道,“五郎、敬嗣,你倆帶上兩三人,把拉車的馬解下來,趕緊返回去,追那幾個被咱放走的縣兵!”
秦敬嗣愕然問道:“追那幾個縣兵?”
“先彆多問,再晚會兒,怕你們就追不上了。先去追,追上後,捉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