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樹林,遠遠的外邊散出暗哨,李善道令去把董狗兒找來。
隨董狗兒來的另有一個漢子,四十多歲,這漢子是瓦崗布置在酸棗的幾個坐地戶之一。
有的時候,寨裡的人,像李善道他們這次,出寨以後,並不是隻討一次進奉就回山,那就需要把他們劫來的財貨,暫時找個地方安置,此類的坐地戶乾的就是這種事。
這漢子乾此勾當有一年多了,前前後後,幫著保管過數十次的贓物,卻若論需要保管的贓物之多,之前的哪一次也比不上這一回。當他看到李善道等搶到了這麼多東西後,眼瞪得比他騎來的驢的眼都大。還好,這漢子是個小豪強,自有一個小莊子,貨物雖多,他倒仍可代為保管。遂等到入夜,由羅忠帶著人,趕著十幾輛貨車,便隨這漢子去他莊中了。且不必多提。
羅忠等去後未久,馬蹄打地的清脆聲音,遠遠地從小樹林外傳來。
暗哨早來稟報,是秦敬嗣、陳敬兒回來了。
卻到得林外,等不片刻,秦敬嗣等於夜色下,騎馬回至。
諸人勒住馬,紛紛跳下。
有三匹馬上都橫放了一個縣兵,這三個縣兵也被秦敬嗣他們從馬上拖下。
押著這三個縣兵,到李善道等近前,陳敬兒笑道:“郎君,沒能全都追上,隻抓到了這三個。”
“三個少了點,但勉勉強強也夠用了。”李善道略瞅了下這三個縣兵,令將他們押入林中,叫陳敬兒、秦敬嗣亦隨他入林。王須達跟著李善道一塊兒來迎的,也跟在邊上。
尋了片清淨的地方,李善道叫他幾人坐地,自己也坐了下來,說道:“你們不是問我,為啥要追那幾個縣兵?現在我可以回答你們了。但在我回答之前,我得先問你們一話。”
王須達恭恭敬敬地說道:“郎君要問什麼?”
“我要問的就是,不知兄等有沒有膽量,跟著我乾一票大的?”
王須達笑道:“郎君,咱們今日劫了程煥,所得甚多,這還不叫大的麼?”
“比起我說的這一票,程煥這票,不大。”
王須達的精神頭頓時十足,說道:“竟比程煥這票還大?郎君請說,是甚麼?莫不是有大商隊將要過境?”
“我說的不是商隊,是酸棗縣寺。”
王須達掏了掏耳朵,說道:“郎君說什麼?”
“酸棗縣寺。諸位,程煥隻是個離任的郡丞,他隨行所帶的財貨再多,又何能與縣寺的存儲相比?”李善道環顧諸人,說道,“我意,何不咱們下一票,就問酸棗縣寺討討進奉?”
王須達、陳敬兒、秦敬嗣幾人彼此相顧,麵麵相覷。
秦敬嗣說道:“二郎,劫酸棗縣寺?這……,縣寺在酸棗城中,咱才百十人,怎的往劫?”
李善道說道:“若是硬攻,咱的部曲自是不夠將酸棗縣城攻下,可如果智取呢?”
秦敬嗣問道:“二郎,怎麼智取?”
“要點是在城門。咱們隻要能搶下城門,然後酸棗縣寺就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了。”
陳敬兒說道:“具體怎麼做?敢請郎君仔細說說。”
“具體的話,可以分成四步。第一步,就是搶下城門;第二步是搶下城門後,咱們的大隊人馬立刻殺進城內,城內的吏卒一時難辨虛實,不知咱們有多少人馬,這個時候,定然驚亂;趁此機會,咱們就可進行第三步,徑直闖入縣寺,搶掠一通之後,便是第四步,也即是最後一步了,趕在城內的吏卒反應過來之前,咱們挾持縣令,及時退走。”把自己的設想說完,李善道再次環顧幾人,摸著頷下短髭,從容說道,“具體就是這些了,兄等以為如何?”
王須達結結巴巴地說道:“郎、郎君,這、這……,以咱區區百十人,闖進城裡,會、會不會太危險了?一旦退、退不出來,咱可就全都要陷、陷在城裡了。”
“隻要咱們能抓住縣令,同時及早撤退,我估計著,應是能安然撤出。”
陳敬兒想了想,問道:“郎君剛說的沒錯,按郎君的這個打算,首要的要點的確便是在城門。郎君,城門怎麼搶下?”
李善道向被綁在十餘步外一棵樹上的侯友懷點了點,說道:“城門怎麼搶下,就落在這位侯曹主和那兩個縣兵的軍吏身上了。”
陳敬兒說道:“郎君是欲用他三人,賺下城門?”
“正是。”
王須達結巴著說道:“郎、郎君,怎麼用他三人賺下城門?他三人現雖被咱們俘虜,但、但城門的守卒又不是瞎子,隻怕是難、難以利用他三人,咱們靠近城門的吧?”
“白天可能不太好辦到,晚上呢?”
陳敬兒說道:“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