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闥嗬嗬笑道:“賢弟,睡得少,不止是因為軍政繁忙吧?”
李善道怔了下,不明白他的意思,說道:“賢兄,還能是因為甚麼?”
劉黑闥衝他擠了下眼。——好好的一條威猛大漢,也不知是否是李善道的錯覺,覺得他此際竟有猥瑣之狀,但在聽到他底下的話後,李善道知道自己不是錯覺了。
他擠眉弄眼地說道:“賢弟,含珠何如?她最拿手的絕活,賢弟必是已有試過。俺給起了個名字,喚做‘神龍擺尾’。賢弟,滋味何如?”
“哎喲,我的賢兄啊!”
劉黑闥正色說道:“賢弟,你我兄弟,趙四郎也非外人,亦自家兄弟。咱們兄弟間,你何須扭捏?不就那點事麼?兄是過來人,含珠這一式,著實銷魂,或有些妙處,賢弟尚不知。賢弟,你隻管道來,該給你的指點,愚兄決不隱瞞!”複又歎道,“賢弟,早知打賭會輸給你,俺就不拿含珠做賭注了。近日,俺是又得了幾個妙婦,但總覺與含珠差些味道。”悵惘不已。
李善道瞧了眼趙君德,趙君德咧嘴大笑。
劉黑闥、趙君德皆是少小浪蕩,長而為賊,這類話題,他倆難免毫無隱諱,習以為常,李善道可沒興趣在這上頭多說。
摸了下短髭,李善道笑道:“賢兄,這陣子忙得我腳不沾地,挨著床榻就鼾聲大起,哪有功夫領略含珠的妙處?兄自將含珠送來後,我是一眼都尚未見她。兄今既不舍,好辦得很,此婢,弟便原封不動,還與賢兄!……且待今日議事罷了,兄就可把她領走了。”
“男兒一諾千金,打下的賭,怎能不認!賢弟,莫說一個小小婢女,當年在鄉中,老牛、宅田,兄隻要擺出在了賭案上,輸贏一擲耳!從來沒有反悔過!已經輸給賢弟了,兄不會再要!”
李善道說道:“賢兄,此事容後再議。”端起茶湯,抿了口,顧盼劉黑闥、趙君德,說道,“賢兄、四郎,今日把兩位兄長都請來,是有三件事,與二兄商量。我先說頭兩件,一件是,郡中諸縣已降,然世道不寧,各縣皆頗有盜賊,為安民生,各縣之盜賊,我等須當將之撫、剿;一件是,周邊諸郡,聞知我部占下武陽,也許會有來犯者,我以為,咱們須當早做戒備。”
劉黑闥點頭說道:“咱們來之前,郡中諸賊,咱管不著,便且由它,於今咱兄弟已到,這些賊寇,是得將儘之拾掇了!不然的話,若仍任用彼輩蟊賊,與咱兄弟搶食,咱兄弟的威名何以彰顯?至於早做戒備,也確該如此。賢弟,俺在來貴鄉途中,聽說了件事,說是清河的張金稱殘部,前兩天南下,掠了堂邑,燒殺擄掠了一通,北還清河,賢弟,此事可真?”
“是有此事。大概是趁著咱兄弟新得武陽,郡中尚還未安的機會,是有數百賊寇,打著張金稱餘部的旗號,從清河邊縣,南入武陽,在堂邑搶掠了大半天。”
趙君德拍了下案幾,罵道:“張金稱這賊廝鳥,他活著時,在俺清河郡就是無惡不作,不但攻掠縣城,縱同道中人,入他娘娘的,他也是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簡直無法無天!而今這狗日的死了,他的殘部,居然還敢打他的旗號,來武陽搶掠。劉兄,聽到這消息的當時,就把老子給氣壞了。俺當時就向二郎請令,去追這夥狗日的,儘皆殺了。二郎沒讓俺動。”
如前所述,山東、河北諸部義軍裡邊,最凶殘的就是張金稱部。趙君德部此前也一直活動在清河郡,與張金稱部少不了打交道,部曲比不上張金稱的多,趙君德也受過他的欺壓。
李善道說道:“貴鄉到堂邑,說遠不遠,亦百餘裡。四郎,不是我不讓你追,等你率部趕到,這夥賊寇早還回清河郡去了,你又還怎麼追?與其追趕,……四郎、賢兄,咱們儘快把‘分兵屯駐郡中要地’這件大事,計議妥當,布置下去,才是正理。等咱的兵馬分屯在了郡中各處要地,料如張金稱殘部這樣的賊寇,自然也就不敢再貿然地入掠武陽了。”
趙君德、劉黑闥兩人以為然。
劉黑闥問道:“賢弟,你打算怎麼部署?”
“二兄請看地圖。”李善道起身,到牆壁上掛著的武陽郡地圖前,先在堂邑縣的位置點了下,說道,“郡北三縣,西為館陶,東為聊城,堂邑居中。這一個駐兵的要地,弟之愚見,就是堂邑。駐兵於此,北可阻清河之賊,西、東可應館陶、聊城,分禦武安、濟北郡。”
接著,手指往下滑,在郡西的元城點了下,說道,“郡西七縣,北自聊城,南至觀城,元城約略處其中,且元城離東郡不遠,隔河相望,第二個駐兵之要地,弟愚以為,就是此處。兵駐在此,既扼大河,又能與東郡相通,若有事變,足可為郡西部的牢靠支點。”
手指最後落在了頓丘,說道,“頓丘與汲郡接壤,是咱們打下的第一個武陽郡的縣,第三個駐兵之地,愚見最好就是這裡。隻要頓丘不失,武陽與黎陽間的道路就不會斷絕。”
說完了他選定的三個駐兵地點,李善道顧問劉黑闥、趙君德,“兩位賢兄,覺得如何?”
劉黑闥摸著胡須,沒怎麼細看地圖,笑道:“賢弟,你的意思正與俺同!”
卻是分兵屯駐郡中要地此事,儘管是李善道才剛提出來的,劉黑闥實是早已也有這塊的思慮。
他思慮的結果,和李善道一致。
“四郎,兄何意也?”
趙君德認真看了片刻地圖,同意說道:“二郎的計議甚是,按此部署,最為適當。”
劉黑闥問道:“賢弟,就在郡中除了貴鄉以外,這三個地方分兵屯守,以禦外郡、控郡中,沒有問題。唯是,不知駐此三縣的兵馬,賢弟打算各擇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