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縱有此意,又有何妨?賢弟,愚兄倒是以為,他若真要此意,是件好事!”
王君廓說道:“阿哥!你我兄弟辛苦這麼多年,現可是隻有這三四千部曲!若被李將軍驅攻魏郡,你我兄弟的這些部曲損失一空,你我兄弟可就成光杆了,你還說好?”
“賢弟,你素來精明,今卻怎生糊塗了?”
王君廓說到:“阿哥,此話何意?”
“李將軍其人作風,你我風聞的也有,待賓前日見過李將軍,回來咱部中,私下與你我稟報的亦有,其人待士,可稱仁義兩字。若攻魏郡,他或用你我兄弟,但必然不會驅你我兄弟為其前驅,此其一。若李文相、趙君德等者,李將軍打黎陽倉時才投附的李將軍,而下何如?皆已在李將軍帳下身居重位,得其重用,此其二。你我新投,欲待成就功業,博得富貴,應該擔憂的是李將軍不給你我立功的機會,卻不應是擔憂他給你我立功的機會,此其三。
“合此三點,李將軍如令你我兄弟從攻魏郡,隻要立下功勞,以李將軍之仁義,你我兄弟還怕現在的這三四千部曲損失殆儘,成為光杆麼?今日之李文相、趙君德,即你我兄弟之日後!”
王君廓托著下巴,眨著眼,瞅著王君愕,想了一會兒,說道:“阿哥,薑是老的辣!還是你看得明白。誒呀,若無哥哥,愚弟現還為一遊寇,哪裡會有今日?好!就聽阿哥之言!”
“賢弟,不怕李將軍令你我攻魏郡了?”
王君廓嘿嘿一笑,說道:“阿哥,俺卻已思得一策。”
“……思得一策?何策?”
王君廓說道:“既然阿哥以為,幫著李將軍打魏郡,對你我兄弟有好處,那這魏郡,你我兄弟自是就可幫他打一打。但是,具體怎麼幫,愚弟愚見,你我兄弟卻也不能跟頭蒙著眼的驢似的,李將軍的鞭子抽打何處,你我兄弟就昂昂叫著衝往何處。上策宜是反客為主。”
“怎麼個反客為主?”王君愕聽不明白,疑惑問道。
王君廓拍了下大腿,說道:“阿哥,你素來精明,卻怎連這點都想不到了?”
“……就知道拿你愚兄取笑!賢弟,你究竟何策,快些說來吧。”
王君廓笑道:“小弟這一策,卻落在阿哥的身上。阿哥你是武安郡人,對魏郡,阿哥你即便再是了解,卻當然也是比不上阿哥你對武安的了解。你我兄弟,何不亦不必等李將軍令你我從攻魏郡,今天見著他,俺就主動請纓,願你我兄弟引部,為他往取清漳、肥鄉、邯鄲等縣?”
“取清漳等縣?”王君愕總算明白王君廓的意思了,說道,“賢弟,愚兄知道了,你仍是在擔憂李將軍會用你我兄弟所部為攻魏郡之先鋒!”
王君廓說道:“阿哥,愚弟此策,不僅足可化解此憂,且清漳、肥鄉、邯鄲等縣若因此可得,你我兄弟之勢,也將小小得以增長!這難道不是一箭雙雕?”
王君愕在室內轉了幾步,說道:“清漳三縣,位處武安郡南,皆與魏郡北接壤。此三縣若得,確然是會對李將軍攻取魏郡有所幫助。你我若提出此請,李將軍應是不會反對。可是賢弟,你我部曲才隻三四千眾,清漳等三縣,特彆邯鄲,名城也,以我部兵力,隻怕難以攻取吧?”
“所以說,要想攻下這三縣,以達成從北邊對魏郡形成壓力之目的,你我兄弟,就隻好請李將軍撥給你我一部部曲,作為助戰。”王君廓衝著王君愕擠了下眼,狡黠地說道。
王君愕豈會不了解王君廓?早知道他膽大包天,可不意他的膽子大到這種程度,吃驚地說道:“賢弟,你這是明為李將軍取邯鄲三縣,實為你我謀利也。你這心思,若是被李將軍看破?”
王君廓不以為然,笑道:“阿哥,你我新才投附,便一心報效,李將軍能看破甚麼?看破到你我兄弟胸腔裡頭,兩顆紅豔豔的忠心麼?”跳下床來,說道,“阿哥,此事就這麼定了!”
卻在王君廓部中,王君廓一言九鼎,他叔父的話都不當用,大小事宜,皆他一人說了算。
他既決定已下,王君愕雖有擔心,可也隻好不複多說,隻能隨之由之了。
乃王君廓穿好衣服,洗涮罷了,兩人喊醒王實謹、李孟嘗,四人結伴,前往堂上謁見李善道。
李善道酒量好,昨晚沒喝多,一早就起來了,正在堂上辦公。
到堂門口,迎了王君廓四人進來。
坐定,王君廓便把願助李善道先取下清漳三縣此意,道將出來,及提出隻是他的部曲不太夠用,因希望李善道能撥他一部兵馬相助。
李善道聽了,摸著短髭,目落在王君廓臉上,若有所思。
彆看在王君愕麵前,王君廓好像很有信心,不怕被李善道戳破他的心思。
但不知怎的,也許是李善道近來連破強敵的威名所致,也許是李善道兵強馬壯的實力所致,又也許是昨天見到的劉黑闥、趙君德、高延霸、高曦、蕭裕等諸將的剽悍氣質所致,而下被李善道的目光一落,莫名其妙的,從來都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君廓的心中卻是咯噔一跳!
李善道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