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德的箭傷還沒痊愈,不過已不影響行動。
貴鄉內外,現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勢頭,他不樂意在病床上待著,便重回到了他的崗位上。
卻王宣德引著盧承道登堂的時候,倆人儘管負傷的原因不同,俱是傷勢未愈,亦堪稱“傷友”。卻也不必多說。隻說盧承道今日求見,不為彆的事,仍是大力向李善道推薦他的妹妹。比之上次,他這回還拿來了他妹妹寫的一些詩,以證明“才貌雙絕”之辭,絕非是他信口雌黃。
李善道現在的滿腔心思,都是趕緊打下河內,如何會有心情談論婚嫁?
敷衍幾句,依舊如是上回,把盧承道打發了回去。
於誌寧從沒見過盧承道這等人,好歹也是出身名門,降到李善道帳下後,彆的甚麼也沒還乾,卻隻不顧其族聲價,專一心要把妹妹嫁給李善道,亦是可笑可歎,他撫著胡須,搖頭不已。
上回盧承道推銷他妹妹時,魏征和於誌寧等都是為之輕笑。
這一次,盧承道離開後,魏征沒有笑,反是沉吟了會兒,暫停住接著彙報備戰進展,與李善道說道:“明公,仆反複考慮了一下,盧公渴求與明公結為姻親,這件事,明公倒不妨可慮。”
“哦?玄成,你怎忽有此言?”
魏征說道:“盧公此舉,雖然冒昧,然細思之下,其族為北地簪纓名族,在河北的聲望甚是顯赫,則明公若肯允與之聯姻,不僅對明公穩固現有之四郡大有裨益,且能借此籠絡河北北部諸郡之士心。昨天,聽明公與仆等說過竇公私求與魏公盟此事後,仆就在想,竇公此舉誠失磊落,然他警惕明公之心,已是昭然若揭。那麼底下來,就河北北部諸郡而言,無論是戰、是和,明公若能與盧公聯姻,無疑都可增添一份助力。此仆拙見,明公不妨深思。”
李善道有意“自立”的心思,魏征、於誌寧現都已知。
那李善道既然已圖自立,河北這塊地方,臥榻之側,自就不能容他人酣睡。因而,雖還沒有就此仔細商議,但諸人都已心知肚明,打完河內以後,如果戰事順利,李善道定然便會著手整合河北諸郡,則就如魏征“無論是戰是和”之此言,如能在這時與範陽盧氏聯姻,確實能為李善道在河北的勢力擴張提供一定的幫助,收攬士心,減少阻力,實乃一條可取之策。
李善道想了一想,一個清秀溫婉的麵孔,浮現他的眼前。
如能與盧氏聯姻,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好處,他焉會沒有想過?但如能與另一人成親,從利益上來講,卻也能給他帶來很大好處,從感情上講,他與這個人也更熟悉,對此人更有好感。
權衡再三,李善道說道:“玄成,你所言極是,不過現在咱還是以打武安、河內為要。等全力把武安、河內,重點是河內打下來後,這些事,再議不遲。”
魏征應道:“是。”
“咱接著說。玄成、司馬,糧秣、民夫、軍械等方麵,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魏征答道:“糧秣最好辦,可供劉儀同等部食用兩個月的糧秣,已調到貴鄉;供取河內之部所用的糧秣,也已經備好船隻。民夫這塊兒,主要是在魏州招募,武陽、昌樂、陽平三郡共已招募得民夫五千餘人,部分已至貴鄉,餘下沒到的,天內即能陸續抵達。軍械方麵,也已大體上籌備妥當,匠營近期打造的刀、矛、槊、弓、鎧等,均已分發至各軍,加上原有的庫存、繳獲,足已夠這兩仗所用。”
於誌寧補充說道:“明公,另外還有就是傷藥、軍醫。遵明公之令,已最大限度地調配各州藥材,以儘量確保傷藥充足;軍醫方麵,也已從各州新又征召了數十名金創醫。”
“傷藥、軍醫很重要啊。打清河、打魏郡這兩場仗,尤其是攻清河城時,有不少的傷員,本是可以醫治的,但就因為傷藥、軍醫不足,耽誤了醫治,白白地送掉了性命。司馬,傷藥、軍醫,要儘最大能力地去搜集。不但是為了武安、河內這兩場仗搜集,以後也要持續不斷地搜集。隻有傷藥、軍醫充足了,治療及時了,才能既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又提升士氣。”
於誌寧應道:“明公宅心仁厚,愛兵如子,此三軍將士之幸。仆謹從明公之令。”
李善道擺了擺手,說道:“這無關宅心仁厚,此是為將者必須負起的責任。將士們跟著我打仗,拚死拚活,我怎能不關心他們的生死?再則,也隻有確保將士們受傷時能得到及時救治,才能讓他們安心作戰。並及,每一個傷員,隻要能救治回來,就都有可能會是將來的精卒。”
“是,明公思慮深遠,仆之不及。”
李善道抿了口茶湯,問魏征,說道:“糧秣等戰備諸項,既已大體完畢,玄成,分給在攻略魏郡此戰中有功將士的田地,則分得怎麼樣了?”
魏征答道:“回明公的話,這件事,仆是親自抓的。魏州三郡的無主之地,基本已都分給了在打薛世雄部、打清河郡之此兩役中立功的將士,已是沒有太多的田地可分,故依明公之令,這一批分給魏郡此戰中有功將士的田地,便選在了相州的清泉、臨清和衛州的內黃、澶淵、湯陰等這幾個分與魏州接壤的縣中。依照明公定下的分賞標準,已逐一丈量登記,俱是肥沃之田,不過田契還沒有繕寫完畢,仆已催令此數縣之令長,加緊辦理。”
“要儘快辦理,如能趕在用兵武安、河內之前,辦理完成,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