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根寶要是敢心軟,她非得罵死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她白把他養大了。
屋子裡“咣當”一聲,響起了搪瓷盤子掉地上的聲音。
葉大姑慌忙跑回頭,看見掉在地上,空蕩蕩的果盤,頓時眼前一黑。
然後大雜院的人就聽到一聲怒吼,再接著葉大姑怒火衝天地跑出來,嘴裡罵著:“黨愛芳,你個嘴饞逼懶的臭婊子。”
她一路往外麵衝,想要把人拽回頭。
竟然敢把她招待兒媳婦的點心全都吃光了。
是八輩子沒吃過飯,餓死鬼投胎嗎。
然而她一路衝到巷子口,哪裡看得到黨愛芳和葉菁菁母女兩人的身影。
被她咒罵的人,早就走了。
其實,她原本是可以追上的。
黨愛芳想帶女兒走路去最近的醫院。
可葉菁菁聽說要走快一個小時,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耐心個屁,她又不想免費提前無痛當媽,養這麼大的女兒。
她直接自己上公交車,丟下黨愛芳:“你愛走自己走。”
8月天,讓重病號走一個小時?到底什麼腦袋能想出來這麼令人窒息的計劃?
要不是現在沒120,她高低得讓救護車來接自己。
黨愛芳低眉順眼地跟著上了公交車,吭哧吭哧地抱著手上的黃挎包,討好地看她:“你沒糧票買吃的,到醫院再吃個雞蛋糕吧。”
葉菁菁:……
算了,她還是看窗外,觀察這時代的西津市吧。
不然,她今天就能被這個名義上的媽——黨愛芳,給活活慪死掉。
1977年的西津的色彩真單調啊。
街上人不少,但幾乎人人都身穿藍布褂子或者綠軍裝,偶爾有穿裙子的姑娘,瞧著也灰撲撲的。
大家像是從同一個模板裡套出來的,什麼鮮亮的顏色都看不到。
好在路人們臉上的表情頗為輕快,否則瞧著簡直成了僵屍圍城。
公交車經過的路線也沒豎起萬丈高樓,哪怕樓房,最高也就五六層,同樣嚴肅拘謹,不敢彰顯任何特色。
傳說中這時代是自行車王國,大街上全是自行車。
但葉菁菁觀察發現,也就還好。確實沒什麼小轎車,但街上行人明顯要比騎車的人更多。
也對,這時代自行車是奢侈品,一輛車一百大幾,還要自行車票。
她高中老師憶往昔時說,自己剛工作時為了買輛自行車,口挪肚攢地省了一年的工資,早飯都不敢吃,才湊足了錢跟票買了輛最便宜的車。
可就是這麼難得的自行車,原主親爹葉友德還是掏了180塊,又用兩條好煙跟人換到了自行車票,買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送給回城的外甥女盧少婷。
至於他嫡親的閨女——
不好意思,既然當爹的心裡沒這個人,那你就繼續每天靠著兩條腿,單程一小時走路去廠裡上班吧。
嘖,果然是舅愛大如山,對比一下,盧少婷不愧是備受寵愛的大女主。
隻是,也許小說裡描述的舅舅的愛是真的,但盧少婷享受的父愛母愛,可不一定了。
彆的不說,單今天的事兒——
弟弟的對象第一次登門,她這位大姑子卻被母親掃地出門,勒令不許在家待著。
難道是心疼女兒招待客人太累?
傻啦吧唧,分明是嫌她丟人,拿不出手,是老盧家的減分項,生怕影響了兒媳婦進門。
葉菁菁又回頭看了眼大雜院的方向。
盧家有兩間大房,每間都有二十平方米大。
以眼下的住房標準,安置四個大人兩個小孩,綽綽有餘。
結果盧家是怎麼安排的呢?
稍大的一間充當堂屋以及老兩口的臥室,稍小的一間給兒子獨占。
至於帶著五歲大雙胞胎的大女主盧少婷,卻隻能母子三人硬擠在小披間裡。
甚至連她主動表示可以在弟弟房間打地鋪,都被後者罵毛病。
其實,這時代住房緊張,彆說打地鋪了,兄弟倆各自帶著媳婦睡上下鋪的都稀疏平常。
他盧根寶是什麼大家公子,忒講究了?不過是認定了老盧家的一切都屬於他,決不允許潑出去的水占自己任何便宜而已。
至於盧少婷母子目前棲身的那間搭出來的小披間,葉菁菁剛才躺過。
她敢打賭,麵積絕對不超過5平方米。以前是用來當雜貨間的。
這……家人的寵愛,還蠻彆具一格的。
看來,《後媽文原配覺醒了》裡的春秋筆法真不少。
葉菁菁收回視線,重新看公交車前進的方向,她管這世界是智障還是癲狂呢,反正她到哪兒都不會給人當墊腳石。
她吃貨一枚,大嘴吃四方,唯獨不能吃苦和吃虧。
至於旁邊這位跟受驚兔子一樣畏畏縮縮的原主親媽——
帶的動就帶,帶不動拉倒。
生理上的親媽又怎麼了?父母的苦難也不是孩子帶來的。
成年人隻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沒義務負擔彆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