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予她家就住在春瀾街的南羅巷裡,南華市的老街區了,一切從舊。
每次趕早集還能聽見街頭的三十二中上下課鈴聲,一到周日,各種藍白校服騎著自行車的學生如浩蕩大軍一樣從校門魚貫而出,這群未來新星如國家的藍色海洋。
有時候溫知予在街頭吃早餐還會望著馬路對麵熟悉的校門出神,回想自己好幾年前苦逼而充實的高中生活。
回去的時候她媽正好在門口跟人聊天,在樓下晾衣服呢,拿起桶去倒水,差點濺到溫知予腳上。
一抬眼,看到自己女兒,陸芹女士臉色一變,燙得微卷的頭發也甩到一邊:“怎麼今天大小姐有心情回來了。”
陸芹扭頭進去,溫知予跟著,喊:“媽。”
她家住二樓,上個樓梯就到了,她媽說:“你彆喊,我怕我擔待不起你這句媽。”
溫知予有點無奈,推門進去,把手裡拎的水果擱桌上:“給你買的,水果。”
“我要你買什麼。”陸芹女士很勤快,進門閒不住手,一邊埋怨:“給你安排好了的相親見麵你不去,臨場一小時前告訴我不想去了。成,就為你這句不想去,我以後都要被人說媒的親戚給拉黑了,你真是會給你老媽長臉。”
溫知予有點無奈,說:“就是感覺不是很喜歡……”
“不喜歡,你見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不喜歡?”
溫知予硬著頭皮回:“確實是不太想啊,一定要著急相親,把自己嫁出去嗎。我還年輕,想著重事業,再說了,也想多陪您和爸兩年。”
陸芹說:“陪,平時也沒見你勤回家,嘴上話說得漂亮。年輕,你25了,再拚事業,過兩年30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保證。”溫知予伸出三根手指。
陸芹女士睨了眼,這才算鬆了口,小聲怨道:“我們這不是想找個人照顧你……”
“媽,現在年輕人都有照顧自己能力,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呀。”
“是,你總說忙工作,那現在工作忙得怎麼樣了?”
溫知予心虛。
“天天沉迷你那設計,在你那電腦上搞,也沒賺著什麼錢吧?”
“還沒開始和發行商對接呢,等上平台有流量了,就能賺錢了。”
“反正再怎麼樣也有退路,實在不行回來找個人嫁了。”
得,說來說去又轉回去了。
溫知予想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起碼搪塞應付。
可忽而想到對方,心裡抽抽了下。
這麼大的城市,有緣分見到一次,難道還會第二次嗎?
或許,以後也沒機會了吧。
顧談雋呢,他,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華笙,一流會所。
有錢人包場,包間內,就坐了那麼幾位知名公子哥。
有穿旗袍的女人拿著搖扇走入,放了些果盤到茶幾上。
顧談雋交疊著腿,人單是去那兒沒一會兒就吸引全部注意力。
有人過去遞煙,他擺手,示意不用。
阮輝說:“你們盛津很強啊,聽說去年光純利潤就直接提了兩個點,單創收多了好些億。談雋哥哥,那麼會做生意,帶帶我唄,我們搞金融不行,又不能像你一樣那麼懂電子控製係統。盛津現在算行業一流了吧。”
顧談雋聽著,盤著手邊的核桃玩:“彆貧我。”
顧談雋是科技行業的領先好手,當年在斯坦福攻讀電氣工程、數學及計算機科學雙學位,本身又是富二代,回來有家裡支持,直接接手了家裡的盛津開始做。
迄今為止,以能源電子控製係統為主的盛津是國內數一數二,除此以外,他還涉獵過很多其他行業,數字視頻產品、計算機、通信網絡產品等等,實力之強、領域之廣他人難以比擬。
偏偏顧談雋還不知足,時常會涉足著嘗試其他領域。
“聽說前段時間去新躍的新產品發布會了?他們是做遊戲的,你去做什麼,難道準備試試新行業了麼。”
顧談雋盯著茶幾上嫋嫋燃起的熏香。
“沒,就是跟新躍他們老總前段時間吃了個飯,邀我去,沒事就去了。”
“我還以為你想做遊戲呢。彆說,這行要做起來很費時間的,怕你看不上。”
顧談雋瞥過眸,盯著朝他們走來的大堂經理,兩人止了語。
西裝革履的人,後頭還跟了幾個俏生生的小姑娘。
對方示意:“顧先生,咱們這邊到了些新的酒,要上嗎?”
表麵說酒,實則明裡暗示。
彆人來說事一般是有小姑娘陪的,吃吃飯,聊聊天,不會顯得那麼孤單,他是難得過來的名人,東道主當然要儘好地主之誼。
阮輝很快指了一個,說:“你,去隔壁棋牌間找庾哥去。”
很快要顧談雋挑。
顧談雋卻說:“不了。”
阮輝訝異:“你身邊好像也好久沒人了。”
顧談雋眼皮懶散斂下:“非得要個人?”
阮輝隻笑。
大家都知道,顧談雋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人那麼牛逼,長得也好,高中時候就開始不少人追了。
他也不會擺架子,平時和和氣氣讓你覺得好相處,實際上,性子刁得緊。
阮輝說:“前兩個月那超模,還是挺漂亮的哈。”
那女孩才剛二十歲,年輕漂亮,跟了顧談雋一星期,以為自己算是他身邊的幾號人,就開始在外邊作威作福。
顧談雋煩了,眉頭一皺,就那麼分了。
他這人,其實該有原則的時候還是有的。
也或者說,難有人入他的眼。
能力到了一種程度,情場什麼的在他那兒也就毫不起眼,最次末的東西罷了。
包間內聲更靜了,沒被指的那旗袍妹子到桌邊有樣學樣地研墨。
明明是聲色場所,卻非要沾上文人弄墨的那點書香味。
顧談雋眼眸微動,又記起剛剛聊的:“不過。你那邊有沒有什麼人是做這個的?”
“什麼?”
阮輝記起他剛剛說的。
“遊戲?不會吧,你又有什麼新想法。”
“沒有。”
顧談雋視線盯著門邊。
有人走過,從那會兒就局促地站外頭了,來的時候在走廊看見,現在還在。
是個臉生的陌生小夥子,手裡拿著文件夾等在彆的包間外,等候一場未知前路的合作。
不知怎的,一說起遊戲,他想到那天晚上的女生。
好像也是這樣的狀態,緘默、拘束、無措得讓人一眼能看出和這種場所格格不入。
可她就很站得住。
沒有他言,要等就等,也不抱怨,倒是沉得住氣。
即使,那天的合作確實是沒談成。
手邊的核桃被他隨手放了回去。
“隨口說說。”